升天记 - 巧机缘众生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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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元康元年十二月,大雪,子商百姓迎来了新皇已有五月,官府机构逐渐重建,遂山林仍有贼寇强盗出没,城区已经恢复正常。百姓不再沿街乞讨,皆感念太子恩德,多有不知道皇城已经易主的。

    林辉每日沉心于古籍,诸事不管,修为算是稳固了。只是皇家重地,灵气施展不开,林辉有种抑郁燥热之感,遂向子文驰请旨要往郊外暂行休整。

    子文驰初登大宝,忙于政务与检查军队动向,还要安抚子骁辉旧部,一时无暇顾及林辉,便批准了告假条款。

    林辉在太庙后殿有专门的住所,如今长久不住,进入时尘土飞扬。林辉感觉不对,拉开门窗,发现床上放着一只捆绑着蹄子的小鹿。

    林辉想起来子文驰确实送了一只鹿妖给她,于是上前解开了它的绳索。那小鹿顷刻便变作一个红眼睛的女人,披散着头发怒骂起来。

    林辉觉得此人样貌颇为眼熟,犹豫地说:“江重山?”

    江莲听了这个名字,忙攀起亲戚来,将自己如何进入皇宫之事告诉了林辉,想要林辉放自己回家。林辉细想一下,江重山所说的“有求必应者”便是这等山林Jing怪。

    林辉本想将这只Jing怪签作奴隶,但江重山几次相助,自己岂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遂点头答应。

    林辉让鹿妖变回原形,自己收拾行李后,带着小鹿出了宫门,一路乘车往皇城外去。林辉本让鹿妖同乘马车,后来此人受不得颠簸,不多时便大叫起来,林辉只得让其跟在马车后。

    江莲一路沿着皇城管道走,回忆起来时路,区区五月竟恍如隔世,“也不知大伙如何了。”江莲自打被捉住,日日待在林辉的屋内,不见天日,自觉已厌恶人间一切,此次重回山林,不愿再与人有何瓜葛。

    马车停在近郊,林辉想与家里道别再去香山修行。林辉将小鹿唤至近前,交给它一朵桃花,让其吞下,说道:“这是从前召唤我引气入体的仙品,如今对我已无大用,便送给你。你每日随着它调试体内灵气,可使修为Jing进。”

    小鹿听后将花咽下,转身跳着离开了。

    林辉望着小鹿的身影,笑着叫车夫和随从回去复命,不想转身见到个熟悉的身影。

    “林辉……”陆蕴椟轻声说道。林辉见到他衣着单薄,不觉一愣。

    此时正是隆冬时节,寒气逼人,林辉已修成金丹自然不怕,但陆蕴椟只是凡人,如何也不惧严寒?

    “林辉,我是要回本家了,机缘巧合与你遇见,便在此处道别。”陆蕴椟说完,见林辉没有反应,也不愿多说什么,转身进了马车。

    “他竟然不尊称我为国师,真是少爷脾气。”林辉摇了摇头,便循着前往林家的路去了。

    江莲本欲在草丛中偷偷窥视林辉,不想见了陆蕴椟,一时惊为天人,觉得所见过的男子竟没有如此俊秀的。江莲望着他远去的马车,不自觉化作人形,跟了上去。

    子文驰处理完奏折,听完子骁辉旧臣Yin阳怪气的报告,检查完随军粮草车马,签发调令送军队出行后,方有了空闲时间。

    子文驰去藏书阁看看林辉抄录的典籍,随口问了一句国师何时返回,竟发现林辉的假条请的竟有五个月之多,不觉好笑。

    子文驰登基为帝后,将原太子所生二女一子收养,一视同仁。故,按年龄排序,子文驰有女三人:嘉欣、佳文、嘉荣;有儿三人:集子、丁倩、莫愁。

    公主府本为民居,皇城扩建,在故皇宫外建外宫,公主府亦在其中。如今,皇室遭受浩劫、子孙凋零,皇帝陛下下令拆除外部宫室,改为民用。公主府内一切器具、人员搬入内宫,其中包含男宠五人,乐师十位,舞姬六十,管弦丝竹不胜枚举。

    闲事不提,子文驰将心思放在捧月阁上。皇室早有歼灭此等扰乱皇族信仰者,只是没有机会,如今,捧月阁竟与谋害太子牵连,子文驰便有机会派兵搜查。

    皇家军士来到捧月阁前,将这处包围,兵士依次入内,未有被阻拦者。入后,士兵各自分开,见不到彼此,与林耀当时一致。士兵遇到巫女便言要搜查刺杀太子的逆贼,得到的答案皆是一句:“你所求在此”,便被扔了一个孩子,之后便被传送出阁楼。

    众士兵皆诧异,将婴儿收拢,有数百个之多。围观群众皆诧异非常,前往捧月阁朝拜者,皆有所求,只有少数能进,为什么这些身着盔甲之人可入,还各个能捧出孩子?

    子文驰也听说了此事,叫太庙的仙师查验,发现这些孩子都是所谓月奴,“巫女与月神所生之子”。这些人与常人无异,只是朝廷不愿待见,又无父无母,常常作为奴隶买卖。

    子文驰欲令士兵捉拿巫女,但进出士兵只能取出婴孩,无奈之下,子文驰收兵,将数百个孩童放在尚未拆除的公主府看管。

    “捅到兔子窝了。”女官张连元笑道,公主府的女官如今升职记加薪,成了皇宫女官。

    连荣欣道:“无论如何,捧月阁谋杀太子是要记牢的,不管她们有多大能耐,使什么花招,都逃不了。”

    “皇帝陛下圣明。”鹏管中对着殿门行礼道。众人见到子文驰,也都行礼。

    “平身吧,”子文驰点头道,“国师传信于我,说其猜测月奴皆是灵气所化,按时就会从母体分离,但寻常修仙不会如此,你们认为如何?”

    张连元回答道:“既然是月奴,一并送往皇陵守墓即可,或何处有需要,都送去便是。”

    “蠢货,皇帝陛下要捧月阁消失,哪是几百个奴隶能抵消的,”连荣欣笑道,“定要想个由头,治他们的罪。”

    张连元反驳道:“进都进不去,怎么治罪,国师大人都去郊游了,哪来的判官治罪?”

    子文驰听了,道:“能治罪,只是民心有损,对我不利。”

    众女官都知长公主本事高深莫测,便只拿舆论之事辩论。

    子文驰听了众人所言,决定先将沙幕的一处捧月阁歼灭,若舆论太大,只说是北地偷袭,一切作罢;若百姓感念陛下治国之恩,改信乐宫娘娘,便造谣捧月宫丑闻,降其名声,再逐年歼灭。

    子商国曾以天命为号,抢夺夏主江山。因此,商主格外注意民意,恐再有天命传召圣主这样的传言,故,皇室派发重金,聘请有学识、有修为的仙师在皇城演算命数,望子商王朝长长久久。

    然而,不过五十年,便有修士演算出商朝末日。皇城仙师孔尚荣演算出商国将出无道昏君,弑父弑兄、掘尸灭祖。随后此人豢养妻妾,兴建土木,横征暴敛,致使民怨四起,各地百姓揭竿而起。

    这位仙师深受皇室爱戴,不愿商朝有此浩劫,更不愿黎民受苦,竟私自暗杀皇孙,在民间挑选资质上乘者代替。

    商王朝建国于富庶贵族之后,其世代积累之财产、典籍、法宝数不胜数,对邀请而来的修士大方至极,故各位仙师皆有意在皇家面前争先。

    孔尚荣所作自谓护主,旁人看来只是鸠占鹊巢。有仙师演算出皇室血脉不纯,一番调查后子商王室大怒,下令通缉此人。

    当时商皇乃文帝子珊为,此人宽容随和,与邦交交好,使商国立声望于四方。然而,宫中太监彻查,其四子三女皆被掉包,尸首被那贼人扔在城外湖泊之中。文帝听闻,顿时头晕目眩,倒地不起,即刻下令诛杀孔尚荣。

    孔尚荣被同僚抓住,行刑前尚妄言自己有功于皇室。

    自那以后,子商皇族常有传言,说某只血脉非皇族之后。文帝驱赶全部修士,在皇城设立禁制,不许有修为者肆意妄为。文帝传位于弟子珊右,要求其发誓再不设立仙师之职。

    子商皇族驱赶修仙者,普通贵族、官员也不敢逆天而行,大商修仙遂年年减少,到成帝一脉,前朝为求长生又开设太庙仙师一职,但许多古籍都需灵力开启,因此传承断绝。

    虽说商朝内修仙无路,但怪力乱神者不少,在全国遍布的捧月阁便是其一。据说捧月阁巫女侍奉月神,信仰者前往祭拜、献出贡品,满意的巫女便会实现其愿望。

    子文驰在林辉未修出金丹前曾从她脑中读出,捧月阁所修仙法与寻常不同,似乎不受皇城禁制限制。

    子文驰发现林辉修出金丹后便能封闭心智、不被她发掘,若是问她,林辉也只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好似完全不知一样。

    皇帝陛下如今即位,便觉得这帮修仙者尤为碍眼,不仅能飞天遁地,还能点石成金、鱼目混珠,若容他们存活于世,确实是有违天道。

    “月虹弓非是凡品,能摄人心魄,用来烧光那些破楼正好。叫那领兵的祝植武叫来,去北地时顺便解决了当地的捧月宫。”子文驰吩咐道。

    女官称是,便去叫人。

    子文驰犹豫一下,吩咐人把那些月奴送到皇陵看守,便写信给林辉,嘱咐她早日回国。

    林辉自郊外告别了陆蕴椟,便回林家看望家人。林耀忙请她进屋,并招呼她住上几日,也不等人拒绝,便命人叫把林辉原来的园子打扫出来。

    林辉见兄长如此热情便同意住上几日。

    林辉自离开皇宫便一身轻松,不仅是卸下了保守折磨的皇宫禁制,也是逃脱了子文驰、子骁辉的监控。林辉将近一整年都在被逼着学各种法术,又不许随便使用,又问东问西,好似有所隐瞒便要将林辉扒皮抽筋。

    “皇室的女人真是可怕。”林辉在闺房中坐下,放松地活动着经脉中的灵力。

    据典籍上说,修为越高者越不该食五谷,林辉在晚宴上以酒代食,与家人聚餐。林辉母亲,是当地的平民百姓,叫徐双,因为生的美丽,被林潜相中。此人颇信神明,得知林辉成为国师,喜得无可无不可,待林辉回家,便常常问林辉神仙之事。

    “古籍上说天有四方,没写月神。皇宫里都是叫月宫娘娘,指的是祭天的皇后娘娘。”林辉答道。

    徐双接话道:“怎会没有呢?月神不就是夏主嘛,我们商国人都有愧于夏,生生世世要吃斋念佛,为先人赎罪的。”

    林耀问林辉道:“你什么时候回皇宫?”林耀指望林辉能再算算林潜的去向,只是仙师都表示这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仙术,所以林耀不想自说自话。

    林耀敏锐地感觉林辉有些变化,她以前也不爱说话,那不过是害羞、不敢见外人。如今的林耀,从里到外透着冷漠,倒真像那些不可一世的仙人了。

    “我不回宫,皇帝陛下准了我的告假,我想去皇陵。”林辉回答,她知道子文驰绝对在那做过什么,那个头骨,林辉想去研究一下太子殒命的因果。

    “那你该去找找你的父亲,他快一个月没有消息了。”徐双接话,她很珍惜这个家,不希望有什么变故。

    “是,母亲。”林辉笑道。

    晚宴在几人聊天之间结束,众位都没有提及陆蕴椟。林辉不知该不该想他,若是没有去皇宫,此刻他作为夫君是否也坐在此处,与我等聊天品茶呢?

    三天后,林辉告别家人,往北边去。初时,林辉还觉双脚步行、品味四方之地,才是游山的乐趣。一路上,凡是个草丛都能冒出七八个土匪,林辉也就绝了步行的心思,一路飞往皇陵。

    “看来四州之地,没有奏折上表述的那么太平,子文驰也能被蒙蔽啊。”林辉想到此,不觉心情大好,将那灵气汇聚身后,加速往香山而去。

    香山在沙幕南部,靠近青峦州,比林辉从前去的苗州更远。香山是子商皇室的圣山,当初,子华便是在此得玄鸟感召,废夏自立的。

    香山上松散排列各个前朝皇帝、皇后、太后、亲王遗骨和棺椁。百姓除了去捧月阁祈福,便都来此祭拜。

    林辉到达此处之时,子文驰送来的月奴也被押运到此。月奴生来不必吃喝与排泄,没有欲望也无法生育,既被朝廷贬低,又不受寻常百姓待见,是世道下最苦的一批人。子文驰派兵得来的这批月奴如今也只是婴儿大小,被扔在皇陵的住房里。

    虎贲军休整完毕,作为先头部队,带领子骁辉借来的士兵出动,前往沙幕边境驻扎。临行前,子文驰将一把名唤“皓月剑”的宝剑当众赏赐领军大将祝植武。

    “愿大将军早日旗开得胜,还我大商江河永固。”子文驰嘱咐道,祝植武行礼领命,骑马带队出发了。

    大军一路行至苗州,见此地土地翻新、房屋重建,百姓预备明年播种粮食。祝植武对手下道:“那长公主还是有些本事的。”

    除几人附和外,其余兵士皆不言语。

    大军在近郊安营扎寨,预备近期攻打燕州。祝植武派敢死队前往城中打探消息,几个死士趁着夜色便往北方火光处去了。

    ,一般情况,只有午后可以见人。林辉在偏殿一处坐着,想象如何与子文驰对话。

    林辉等了两个时辰也不见子文驰来,倒是等来传话太监的回应。林辉得知皇帝陛下还要吃完午饭才能见人,不觉扫兴。

    林辉想:过去助她杀太子、夺皇位,叫我大半夜的来皇宫里商量,多余的事是一件不告诉的。现在又要抄写经文,又要调查月奴,时不时传信叫我早回,这会儿她倒没时间见人了。

    “也许皇帝陛下还不知道她的士兵已经烧了一个捧月阁了,”林辉恶意地想,“皇帝陛下还有不知道的呢,她还不知燕州已被收服,为什么消息如此不灵呢?”

    此时门外传来太监声音,皇帝陛下驾到了。

    林辉从木椅上站起,向门口行礼,等了一会儿,子文驰才在宫女搀扶下进了内殿。

    林辉偷偷打量子文驰,见她皇袍加身,满头朱玉,腰间别着厚重环佩,一路走来珠玉、金银碰撞之声不绝。子文驰坐在上座,呼林辉平身,向其问好:“国师从何处来?”

    “从香山来,”林辉答道,“见到祝将军领兵回京。”

    子文驰举起茶盏,不十分在意林辉说了什么,也就不回话,示意林辉继续。

    林辉接着道:“原太子死因未明,祝将军为其报仇,火烧了沙幕的一座捧月阁。”

    “是有此事,”子文驰接话,“他成功了吗?”

    林辉低头道:“是,那楼阁顷刻变为废墟,是神力所助,凡人不能抵挡。”

    子文驰倒是疑惑,便等着林辉发话。

    “阁楼里飞出许多巫女,下官便去与他们商议,叫他们不要执迷不悟,速速交出谋害原太子的凶手。”林辉接着说,“这些人都哭泣、哀嚎,言不知什么太子,他们说要进宫面圣,亲自申冤。”

    “不入流的巫师也想入宫面圣?”子文驰回道。

    林辉挺直后背,道:“也不知真假,全在陛下旨意。若陛下不见,他们也只有受着的命。”

    子文驰转头,望着窗外一角,那是皇城外的捧月阁,其高大即使在皇宫也能看见。

    “既如此,你去,叫他们罗列名单,选个能主事的人来。”子文驰点点头,对着林辉说。

    林辉跪下叩拜,恭维几句便退下了。

    且不说林辉如何知会捧月阁入朝面圣,单说陆蕴椟奉旨归乡。

    前太子有心拆散陆林夫妻,适逢陆家主母病逝,便下令陆蕴椟辞官回家守孝三年。一日之后,封林辉为国师,又发诏书,称国师不可婚配,命陆蕴椟写和离书。

    陆蕴椟丢官失妻,很是磋磨了锐气,本按诏令应即可归家,但太子突然亡故,宫中没有消息,陆鼎千便欲静观其变。不料,子文驰继任皇帝位,空闲时想起此事,知陆鼎千仍在皇城,责令其速速出京。陆鼎千无奈,叫陆蕴椟收拾行囊,为主家奔丧去了。

    陆蕴椟出了城门,在郊外遇见林辉,见其神采奕奕,不似自己昏沉,愈发自惭形秽起来,没聊两句,便驱车离开。

    陆蕴椟想到过往种种,三次婚姻,皆不如意,如今将近而立之年,没有一儿半女,又辞官回家,不知前途如何,心中悲愤。陆蕴椟用手握着块玉佩,摘下扔出车窗,正不爽间,听到野兽鸣叫之声,忙问车夫何事。

    车夫道:“许是公子扔出什么砸中了畜生,不要紧。”

    陆蕴椟便叫停车,出来看见一只小鹿卧在草丛,身边便是一块浑圆玉佩。陆蕴椟深感愧疚,靠近那小鹿,见其不躲,叫了随从来看。随从说是砸中了蹄子,陆蕴椟便让取了草药抹在伤处。

    陆蕴椟见其站起,便驱赶它离开,说:“此间是京城往来官道,不要在此停留。”说完便驱车不做停留。

    小鹿望着马车渐渐远去,化作一个穿粉色小袄,扎百合髻的姑娘。女子将玉佩捡起,笑着跟马车走远。

    陆蕴椟一路行了三天,星夜赶路,不做停留,直到祖宅拜见各位长辈。陆氏是翠海州运城府有名的氏族,名下有良田千顷、牛羊无数。陆氏现任家主为陆蕴椟的叔父,陆鼎千的兄长。家主早见过陆鼎千的书信,见了陆蕴椟,宽慰道:“小侄且在此住下,我已命人收拾出房屋,不必挂怀。”陆蕴椟行礼谢过,又往祖庙中祭拜叔母,便去歇息。

    是夜,陆蕴椟焚香祷告完毕,跟着丫鬟来到住所。那丫鬟说了几句恭维,陆蕴椟便赏赐了些金银,那女孩千恩万谢,道:“小女莲儿,以后便伺候公子吃住。”

    陆蕴椟以为是家主安排,也不便拒绝,回道:“劳烦姑娘。”

    陆蕴椟本还要些热水洗漱,那丫鬟已经笑着关了房门,小跑着走了。陆蕴椟便自行收拾,和衣睡下。

    第二天天还未亮,陆蕴椟听闻门外有人声,便叫了来人。莲儿拉开门走进来,也不点灯,问陆蕴椟要什么。

    陆蕴椟问道:“陆府规矩是什么?你要每日候门吗?”

    莲儿回答道:“并不是,小女起得早便等在此处,以后起得晚还得公子叫我呢。”

    陆蕴椟听到丫鬟调笑,不知其意,自己起床穿衣,那丫鬟也不帮忙,只绕过陆蕴椟,将被子枕头收拾齐整。陆蕴椟见其腰间别着一块通红玉佩,那形制倒是眼熟,但也没多问。

    吃过早饭,陆蕴椟便去拜会家主,家主还在就寝,陆蕴椟等了些时日方见到来人。家主与人闲聊一会,指着莲儿说:“此女是新买的丫鬟,送给你。”陆蕴椟谢过,过后家主嘱咐道:“无事不必来拜我。那处住宅本就是过给你父亲的,你安心住着便是。过两日,我收拾出你父亲的房产地契,你要住在这里,或是去别处都行。”

    陆蕴椟谢过家主,在那处吃了午饭便回住处。

    莲儿将院门打开,请陆蕴椟进去坐着,自己便走了,一下午也见不着人。陆蕴椟本也不是多事之人,自己叫人传饭,饭后又自顾自往花园中去。

    陆蕴椟自自个院中出来,见东边小树林处有一庭院,门口石块上刻着赏花园几个字,便往里去。园中最惹眼处是一个冻起来的湖泊,天上白雪纷纷,竟是陆蕴椟刚入园便开始下雪。湖边有两棵柳树,树枝歪折,随风作响。

    “公子。”陆蕴椟正待往里看时,便听得背后有人呼唤,来人正是莲儿。莲儿取了一件翠绿斗篷给陆蕴椟披上,自己撑把伞便在陆蕴椟身后站定,作势要跟着游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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