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入七月了,天是愈来愈热,县尉府闷得像个蒸笼。应雪柔不喜热,虞山之事也告一段落,县里清闲,恰闻吴郡老家的表亲闲置了一出小院在虎丘附近,我便打算带他去苏州走走避暑顺便养屁股。这一切按常理来说本来都那么顺理成章,但很可惜这“常理”俩字每每刚露出个点划就会被一个丧尽天良的家伙给无情抹杀。
“伯高,难道你就这么待不了客?我这么千里迢迢跋山涉水给你送个升官的机会还助你成功完成任务指日便可加封,你就容不得我在你面前多晃两眼?伯高啊,人生苦短,能多看一眼是一眼,待我回转长安,你想看我也看不见了啊!你还不趁此良机多看我几眼?我可是想好好记住伯高你的英容笑貌啊!”
“手拿开!李太白我可告诉你,我张伯高虽胸无大志,但走在你后头可以在你每年忌日之时到你坟前为你上三柱清香祭上杯小酒也是我为数不多的毕生夙愿之一了。”
“伯高你何必呢?哈哈,我知道你一直很害羞~”
看着李白一脸悠哉在太师椅上扇凉品茗好不自在,老子一个头有两个大,不,是比两个还要大。
每当我劝李白提早回长安复命之时,此人都一脸无辜滔滔不绝吐出类似上头的这一番话,每次都惹得我掉一地鸡皮疙瘩扫也扫不干净,中午听了会把早饭呕出来,晚上听了会把中饭呕出来,早上听了会一天都吃不下饭。几趟下来脸上去了几两rou,养伤进的补基本没吸收。
前两天我特地去城隍庙口卜了一卦,算算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老李家千万两金子不然这一世怎么这么Yin魂不散。算命的老儿指头从一掐到五从五掐回一,来来回回指头上估计搓出了垢,才捻着胡子挤出一句:“公子您所说的这个仇家可能是上辈子与公子有段孽缘,牵扯不清才追随到今世。”我一听含在口里的半口凉茶直接喷了出来弄得老儿一脸涎水茶沫。回头我巴巴请教应雪柔孽缘这一说,他先一怔,然后留我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也未可知。”接着当晚就没让我进他房间,我杵在门口不知是喜是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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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前街开钱庄的王大掌柜今天来走了好几遭,香茗果品一个劲地塞,一一被应雪柔挡了回去。几趟下来王大掌柜换着人马轮番上阵,应雪柔也应对得有些乏。趁着中午饭点被我一一哄了回去终于静下,我在后堂帮应雪柔捏肩捶背。
应雪柔只是任我捏捶,闭目不言。“累了?不过回房歇息一下。下午他要是再来,我来挡。”我拉过凳子坐在他身后抱他入怀。应雪柔抬手点了点我鼻尖,浅浅一笑:“只怕你被缠得一烦,就要在府里大打出手了。”我低头啄了啄笑成一弯的眼,觉得现下十分平和美满:“有你在身边,真的为我去了不少麻烦。这个县尉说是做得轻巧,你却才是功臣。伯高无才无能,只能累了你。”应雪柔在我怀里缩了缩:“便都是自愿,也就不怕累了。为你,我愿意。”一俯首,对上了漾着水光的双眸,波粼潋潋,看得老子意和气顺却又热血沸腾。
我扭头一看门,好,关着的。现在人都吃饭呢,料想也不会有人来后堂打扰。把握时机!我哑着嗓子,怀抱又紧了几分,定定看着秋水眼:“应雪柔,我……”
怀中人扯了扯我的前襟,一声“嗯”从嗓子眼里飘出来贴着我脖颈钻进耳朵。娘的老子还有什么好忍的!
对准鼻子以下一寸不到的位置,我啃~
“张大人,大事不好了!”我立马弹起来正襟危坐。随着破门声而入的是一条看见就有无名火的人影。
左?荣!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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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蛤蟆眼兄任务一完就该回常州府复命的。临别前一夜大伙凑在一起喝个小酒都有点上头。蛤蟆眼兄就叹气说是回了常州府累得慌不及在我这常熟小地方自在快活,另外几个兄弟也齐齐附和。这么一说我当时也激动,拉着蛤蟆眼兄的手亲切万分说只要不嫌弃常熟这里他和几个弟兄尽可留下。当场就修书一封到常州府讨人。第三天立马有了结果,人家常州府给人给的爽快。其他弟兄都派去了衙门,蛤蟆眼兄敢情和我还算有个交情便留在府里做管家。我当时还十分高兴的同应雪柔说此后府上的事便无须他太过烦心,我们俩可以尽情地,哈哈,闲多了,可以做的事自然也多。
结果现在我万分万分的后悔。
上一次是在书房,应雪柔帮我研磨,不小心把墨洒到了袖口。我见那点点的倒别致,挥笔就着白衣在袖子上书了“紫微旭日”几字。应雪柔笑嗔我毁了他件好绸衫,眼前人美目娇嗔,看得老子一阵气血翻腾,刚搂过来准备一口,“砰砰砰”想起了敲门声:“张大人,大事不好了!”所谓的大事,不过是后院的公鸡大花仔偷食了堆在库房准备进贡的新清碧梗米,啄坏了几口布袋。左荣气急败坏问我怎么处置,我咬着牙说斩立决心里一心倒是想宰了眼前的这蛤蟆。
上上一次是在花厅,我与应雪柔共品李白一个老相好送来的上好碧螺春。我端着茶盏,和应雪柔笑说在我家乡不少人不喝茶,只吃茶,可养生。应雪柔忽然伸手抚上我的脸,眼波粼粼:“怎么没见你多养几两rou?这伤可几日才好?你看你,喝茶都喝到脸上去了。”纤手拈去了茶叶子,轻轻在我脸上来回,一脸心疼:“瘦了不少,憔悴了。”冰凉柔软的手在脸上抚着,触处冰凉,却在身上燃了火。我把人抱起放在腿上,轻捏下颌,沉声道:“伤好没好,可完全没影响我的‘发挥’哦……”柔柔的唇一个蜻蜓点水:“你啊,真是不安分。”左手圈着人,右手正打算伸进里衣进一步探索……“张大人,大事不好了!”我咧,叫得好象火烧房子,我和应雪柔只好急急奔出去一看。蛤蟆眼兄一指屋顶上:“大人看,有只死乌鸦!不吉利啊!”我要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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