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乐生坐在走廊上的塑胶凳子上翻弄着手机,上千条信息都是跟备注为哥哥的沈落发的,相册里只有寥寥几张证件图片,联系人也没有几个。
他往下滑去,看到已隐藏相簿时略微一顿,用指纹解开后直接怔住了,手机险些摔了出去。
密密麻麻的相片在眼前铺列开来,基本都与沈落有关,最初的一些都是侧面照,场所不定连家里也有不少,看角度和模糊的画面应该都是偷拍,数量很多,隐秘的情愫可从中窥见一二。到后面,渐渐有了些合影,两人会很亲密地搂在一起打闹玩笑,而且能看出相片里的自己满面悦色,是真的开心。
指尖在屏幕上划动,纪乐生忽然用力捏住手机,起身朝尽头的洗手间走去。
吃过饭,沈落就立即带纪乐生去了医院,检查重新做了全套,医生看完片子含糊其辞地说了一连串医学术语,简单来说,就是大脑没有损伤,只是暂时性的失忆,具体恢复时间看患者自己。
沈落不由得觉得人生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逐渐圆满的局面猛然间就变得分崩离析,一发不可收拾。出来后没有见到人,沈落的心立即提了起来,他很担心纪乐生会因为接受不了和自己的关系做出些过激的事,询问了下走廊上正在跟病患家属谈话的护士得知弟弟是去了洗手间,这才堪堪放下心。
曾经的纪乐生看向哥哥的目光总是炽热的,满腔的心思都显露无遗。
沈落在见到靠着门板不知所措地蹲在地上的人时不禁愣了几秒,他很少见到纪乐生流露出这种情绪,即使是回味起刚接来他那几年,就算不开心也只是很安静地坐着,用那双没什么色彩的眼睛一言不发地看他。
现在的纪乐生如同第一次见面那般,轻颤的睫毛下情绪很难藏住,脸上还浸着水珠,前襟弄shi了大块,难受地黏在皮肤上,他的目光无助地落在紧捏的手机屏幕上,连来人都没有发觉。
赤裸的肌肤,交叠的身影,每一幕都是自己亲手拍下的。
沈落走了过去,扫了一眼后便拿过手机锁了屏幕,纪乐生抬起头看他,那双透亮的眼睛里还闪着水光,好像在无声地说为什么我只认识你,为什么我是个同性恋,为什么我像个变态一样从两年前就在收集你所有的东西。
沈落蹲下来把他揽进怀里,像个哥哥那样拥抱,纵然很难接受,但纪乐生问什么,他都会如实说的。
纪乐生紧绷的身体一顿,他强迫着自己慢慢放松下来,很低声地说:“你姓沈……但是我………”
“后来你随妈妈改姓了。”
提及家人,纪乐生激动了些,额头抵着沈落的肩膀,声音闷闷的:“那他们呢…会允许我…我们…这样吗……”
这个问题沈落也问过自己无数遍,答案却只有一个,不允许又怎样,他挑了个简单的说法:“爸妈走得很早。”
“那你……”那你不会良心不安吗,纪乐生惴惴地说道。
“不会,”沈落忽然使坏般,在他头顶低沉地说道,“你也看到了,是你先引诱我,让我离不开你的。”
在那几千份音频照片前,这话很有信服力。
沈落总有种错觉,纪乐生只是戏瘾大发跟他故作玩笑,家里很多小物件的存放,他能不假思索地立即翻找出来,甚至连曾经学过的东西都潜移默化地刻在了大脑里。
这会儿却磕磕巴巴地跟他讲起同性相爱有悖人lun,更何况是亲生兄弟。
过了担惊受怕的阶段,沈落说起话荤素不忌:“你自己试试,看能不能对女人硬的起来。”
听到这种直白的话纪乐生瞬时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他,罕见地泛红了脸:“沈落,你哪里有半点做哥哥的样子。”语气极其委屈,话尾都快哭了出来。
沈落笑了,他不知道暂时性失忆会将一个人的性情改变如此之大,见弟弟直呼名字也不恼,揉了揉纪乐生的发顶说:“怎么没有,我说的是事实,你尽管试。”
到了晚上,他拿出套干净的薄被抱去纪乐生那间几乎要落尘的卧室,这几天怎么说也不可能睡在一起,纪乐生进卧室前还很隐晦地看了他几眼,然后反锁拧上了门,生怕这个姓沈的男人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把他吃掉。
沈落感慨良久,还是坦然接受了现状。
到后半夜,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凉风阵阵,透过纱窗吹得人不禁打了个哆嗦,沈落习惯性地想把人捞进怀里,探出手却摸了个空。想起纪乐生这会儿是在隔壁睡着,他坐起身,找出了床厚点的被子抱了出去。
门是锁着的,敲了几遍也没回应,沈落去茶几柜下翻出把钥匙插了进去。
床上的被子鼓起一坨,隔着薄薄的布料透出一小块荧荧的亮光,都两点多了还躲在里面玩手机,沈落不动声色地轻轻靠近,一把掀开了被子。
纪乐生弓着身子不知在看什么,一张脸被闷得红扑扑的,额头渗出了汗,前发都汗shi了几缕,在被揭起被子后,他猛地坐了起来,条件反射地往后退,扯下耳机后连忙把手机向身后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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