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赵长夏本也没打算为了两块烧饼而跟他计较,他能教她使用耕犁,也算是意外收获。
——
回去的路上,曲锋一直没说什么,曲清江一开始还有些忐忑,之后便慢慢地放下了这事。谁知回到家门口,曲锋突然冒出一句:“乐娘,爹想了想,也是时候给你说亲了。”
曲清江一怔,旋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爹,怎、怎么这么突然?”
曲锋看着她,叹了口气,忧愁道:“爹生怕自己什么时候就撒手人寰,留下你一个人像你李小娘那样被人欺负,先前一直未想好该如何安排你的终身大事,可这事也确实拖延不得了。”
曲清江沉默。
她是知道的,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的爹娘面临着怎样的压力,——几乎所有人都在催他们生一个儿子,哪怕他们有心而无力,亲朋好友、身边的人也都会给他们出各种各样的主意。
而正是在这样的压力下,他们也未曾因为渴望子嗣继承家业而冷落她。甚至在明知大概率生不出儿子后,也迟迟没有从族中过继一个孩子来继嗣。
她爹大抵是断了生一个亲儿子的念头,又顶住了众人与世俗施加给他的压力,从未让这些压力落到她的肩上。
但她并非被保护在暖房中不谙世事的娇花,而只是长在大树底下的小树苗。她感受得到风雨,也看得到那被狂风暴雨吹得越来越容易倒下的大树。
“大树”终有一日会被吹倒,而她也会被狂风暴雨撕碎,因此她知道“大树”想在自己倒下前,为她寻求另一棵足以庇护她的“大树”。
她不甘心。
她完全可以自己成长为“大树”,树根深到难以被风雨撼动的地步,只是她还没有机会长成大树,眼下这种状况已不是她说不愿意就能改变的。她没有为自己做主的权利,她也不能在“大树”被狂风吹倒的同时,加速它的枯萎。
曲锋见她沉默不语,还以为她不愿意,道:“乐娘,你有何想法不妨告诉爹。”
“我的婚姻大事全凭爹做主,只是我希望爹不要那么悲观,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曲锋又暗暗叹气:乐娘过于懂事,看得人于心不忍。
他道:“爹一定会为你挑选一个对你好,又保证不会让别人将你欺负了去的夫婿的。”
议亲之事不是今日提起,明日就拍板决定的,更何况此事若传了出去,难保不会有人伺机而动,对曲清江做出什么不利之举。
因此回到了曲家,父女俩都不曾跟别人提及这事。
李氏看见曲清江,迎上来道:“姐儿回来得正好,雨姐儿过来寻你,我说你不在,得过会儿才能回来,她便在你的绣房中待着等你呢!”
来的若是其他人,李氏肯定不会让她进入曲清江的绣房,那是曲清江平常刺绣的地方,里面有许多绣品,丢失一幅都是十分大的损失。但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与曲清江关系很好的从妹曲嘉雨。
曲嘉雨是曲家三房那一脉的长子之女,跟曲清江乃从姐妹的关系,不过因为住得近,二人是一块儿长大的,感情如亲姐妹。
更重要的一点,曲氏家族那么多叔伯兄弟里,曲嘉雨之父跟曲锋的关系较为亲近,因此曲嘉雨来曲清江家并未受到阻拦,曲清江也不会因为族里的那些人和是非而改变对曲嘉雨的态度。
这个时候曲清江无心招待任何人,只是她也不能流露出负面的情绪,避免她爹见了会多想,便道:“那我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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