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卡着雨水节气这日就开始飘雨星。
虽说这会子下雨在庄户人家而言是桩好事体,潇潇细雨,草木萌动,即有利于过冬春花的返青,又有利于春耕。
可对花椒而言,这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虽然不算扰人,雨丝也轻盈。可这雨雾一连弥漫了这么些天,却已足够叫人担心的了。
毕竟这会子白芹还在地里壅着呢!
倒不是很担心地里的白芹禁不住这般雨水的浸泡,这点子雨水恐怕还吓不着白芹。她只担心这日头不出来,白芹的个子恐怕又长不高了。还担心,这样的天气,那郭掌柜又如何能把白芹运到京城去。
花椒的目标可不是光把白芹卖出去就算完了,虽然这会子她对于白芹仍旧还没有一个非常明了的规划。
可再是担心,到了日子,白芹该起还是得起收了。
秦老爹正月十二去莲溪赴宴的时候,推杯换盏之际,已与郭掌柜约定好了,正月二十四这日,郭掌柜就会亲自带人过来验收白芹。
于是二十三这日一大清早,秦老爹就将工具房里的钉耙、锄头、秧篮等等农具都取了出来擦洗干净。
刚刚吃过午饭,哪怕天空仍旧飘着零星小雨,天地间一片迷蒙,秦老爹同秦连虎几个还是忙活开了。
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就下了地,起收白芹。
秦老娘带着姚氏几个也聚拢过来帮忙漂洗白芹,莳萝领着茴香、丁香料理好灶上的活计后,又开始烧水煎汤,也好给长辈们暖暖身子。
起收白芹着实是件体力活,何况这样风雨交加冰冷刺骨的天气就是道迈不过去的坎儿。双脚陷在泥地里,还未如何已是没有知觉了。弯着腰用钉耙一点一点扒开被雨水浸泡的又重又黏的厚厚壅土,一行一行地将白芹从基部连根起出来。
饶是都是干惯了农**力活的壮劳力,也一口气起不了几行白芹,更何况身上还这样累赘。
而每起出一把白芹,就顺手摆在水沟一侧,姚氏几个自会过来一一收拢拿去水笕边漂洗。
而相比白芹,洗白芹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好在的是泉水相较于溪水要稍稍暖和一些,不至于一下水两手就成了冻胡萝卜。
婆媳几个流水作业,先漂洗掉白芹浑身包裹着的烂泥,再一点一点漂洗干净。
只这回不但根须不敢掐掉,jing鞘老叶与顶叶也并不敢十分剔除,就是怕对白芹造成损伤,难以保存。
如此一来,不但嫩jing、叶柄俱得洗净,就连根须之间也得冲洗的不见丁点污泥才成。
彻底清洗干净的白芹才被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秧篮里沥水。
花椒香叶两个小东西合撑一把大大的油纸伞,蹲在秧篮旁不住地看。
花椒只觉得,这漂洗白芹的谨慎劲儿,同罗氏给她洗澡的模样真个差不离的。
只随着秧篮里成捆的白芹越来越多,花椒意外的发现,这茬白芹的品质竟出乎意料地比头茬更好。
旁的虽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比如说个子依旧不高,叶柄依旧早早分叉,可显然已是脱离了头茬白芹的那个瘦弱劲儿,嫩jing普遍壮了一圈儿。
这却是意外之想。
花椒眨了眨眼睛,不禁在脑海中仔细回忆起了这茬白芹的壅制过程。
秦老爹几个起收白芹、秦老娘几个把着手里的白芹漂洗之际,也渐渐觉察出了不同之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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