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彦从昏睡中醒来，已是入夜时分。

    屋外檐下挂了灯，随着寒风吹拂荡荡悠悠的，那光芒似也添了寒意。

    他缓慢的在床上坐起，环抱双膝，尽力的将自己缩成一小团。

    就在他被太子cao弄的要昏厥之前，隐约听到周管家的回禀：“没气了。”

    那个被惩处的双儿就这样死去了吗？活生生的一条人命，说没就没了。

    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想要一个人的命，便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寒意流窜于四肢百骸，他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太子……

    这样的一个人，若他日登基为帝，天下百姓不知又要受怎样的苦。

    只可惜，太子的位置稳当的很。以前太子以嫡子的身份养在薛皇后膝下，薛皇后死后，其生母郑贵妃又成了新后。

    不说其背后还有薛家和郑国公府，单是皇上只有这么一个皇子，哪怕是一滩烂泥，也是要强行扶上墙的。

    三年前郑皇后倒是生下过一个二皇子，可惜没过百日便夭折了。

    皇上似也早觉膝下空落，每隔三年便大肆选秀，只是公主倒是陆续的生，皇子却始终艰难。

    寒风呼啸着，他似是还能听到那个双儿凄厉的惨叫和咒骂。

    这种日子不知道要何时才能熬出头。

    身子很累，可他却一整夜都没有睡着。

    太子到私宅来的不算频繁，三五日来一趟，一连几次都只点了姜彦伺候，暂且没再闹出丧心病狂的事端来。

    进了深冬，天越发的冷。

    姜彦看着周管家送来的各种金银绸缎，只觉可笑。

    这院子里的人都是被困出不去的，这些所谓的赏赐有什么用。

    太子这等癖好，终归是不能示人的。这里的有孕之人，是别人送的也好，太子让人掳来的也罢，都不可能再离开此处去过正经的日子了。

    等待他们的命运，要么是还没被太子玩腻，尚有几日所谓恩宠，要么是玩腻了被处死……

    “这些东西我也用不上，周管家拿去分了吧！倒是前两日做的新点心不错，若周管家有心，便让人再送一碟子来。”

    “是。”周管家应下便先退出去了。

    傍晚的时候，有个女子来寻姜彦。

    住在这宅子里，都活的战战兢兢的，故而姜彦和其他人往来都很少，寻常见了也不过是打个招呼，闲聊不多，彼此之间也都很少了解。

    他仅是知晓来寻他的女子叫锦月。

    锦月身子越发沉，走动起来很不灵便了。

    锦月一见姜彦便跪了下来，姜彦忙伸手去扶她，“有话好好说，你这是作甚？”

    “我……我能不能求你一个事？”锦月紧紧抓住姜彦的手，似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我实在不知还能求谁了。”

    “你先起来，你这身子很重了。”

    锦月却是不肯起，只定定的看着姜彦。

    姜彦苦笑，“我们都离不开此处，只怕你的忙，我有心而无力。”

    “我知道我这着实难为人了，可我……仅是想为夫婿留下一点血脉。”锦月轻轻抚摸着腹部，眼中已含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