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同则道合,志不同就道不合。日后我若侥幸及第,和他乃同侪,若是政见一样,自然会走到一起。”程晏并不因为林寒哲前途大好就作谄媚状。
他这样,反而更让宋恺敬佩。
不愧是才绝京华的程云浮。
从不屈就于人,方显其人之傲气。
当然,程晏也留意到宋恺并没有提到程晷,没有提到的人,那就证明不太重要。
这庶吉士一般在翰林院待三年,散馆时,有的继续留在翰林院,有的则去科道,有仇不报非君子,程晷差点置他于死地,他又怎么会真的看着他步步高升。
但是兄弟阋于墙这种事情,就不方便同宋恺而言了,他吃了一杯酒,见宋恺已经是醉醺醺的了,他勾了勾唇,离开此处。
但很快,程晏不必动什么手,清流就已经有人开始攻讦元辅程清,指他为儿子按通关节,上疏的这些人当然是清流中人,这些人官位不大,但极其敢言事。
这些人对程清大致是不太满意的,认为他太依附于皇权,程清大怒,他儿子不过只是甲科进士,怎么通关节了?却有人道若非是圣上在殿试上亲自挑出林寒哲的考卷,恐怕罢落也是做得出来的,当初大家选的状元可是程晷啊。
无奈,程清先上疏自辩,然则虽然有永嘉帝为他说话,但同时皇帝也没有惩罚言官,故而言官们有所依仗,跟闻到血腥味的动物似的,程清随即而来的攻击也不少。
如此,本来安安静静在翰林院的程晷虽为元辅之子,但是前途堪忧。
程晏不由得去了郭清府上一趟,郭清现在也是忙人,但仍然拨冗来见。
“大宗伯。”
“云浮毋须多礼。”
“大宗伯,我兄长……”
郭清笑道:“云浮,你这位兄长也并非是真的受无妄之灾,你也清楚。”
他是怕程晏来说情的,故而先把话言明,此事并非空xue来风,现在过了半年发难,也是因为元辅圣眷不如往昔,言官才敢动手,但人家也不是随便参你。
程晏却道:“此事我却不知,那林寒哲也算是实至名归的状元。”
有这句话就够了,郭清又问他近来学业,指点了一二后,他实在是忙,只意有所指:“这天下欲行改革之道,就不能徒留这些蝇营狗苟之辈。至于你兄长,他是晚辈,若经受的住,谁又能挡得住他,若他自己不成,也怪不得旁人。”
官场有人扶持固然好,但更重要的还是自己的能力。
恰巧,程晷有些承受不住旁人的目光,他本是和韩氏商量,若有岳父照应,他去科道也成,韩氏却道:“大爷不若外放也成,且看曾经的元辅王大人,因为得罪皇上,抄家流放可是惨的很。若大爷外放,也可避祸,若事情安稳过去,我再求我爹爹把你调回来就是了,爹爹也是这么说的。”
韩氏实际上已经回去把妙娘的猜测跟家中爹娘说了,韩次辅很是愤怒,他虽然和程清为连襟,关系一向也很好,但女儿这事情程晷办的不地道,若是你睡个妾侍,或者干脆私底下承认自己有问题,都好过一边对妻子甜言蜜语,实则是故意把压力嫁祸到妻子身上。
当然,韩次辅也并非无的放矢之人,他借故安排人替程晷把过脉,程晷身子骨确实看起来没有问题,但是内里却是虚干,像被虫蛀一般,除非是非常容易生养的人,几乎是一滴Jing就能有孕的,否则女儿怕是这辈子都没有身孕了。
可韩次辅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可若程晷一直这样,自己女儿成什么了?
于是便有了今日韩氏这番话。
要知道,程晷对岳父还是颇信赖的,毕竟父亲程清已经是强弩之末,他日后的前程还得靠岳父提携,既然如此,他就申请外放了。
程晏听到都笑的不成,拉着妙娘的手道:“我的妙妙真是好人有好报,大嫂也是一石二鸟,一则躲过皇甫氏生子的刺激和长辈们的责难,二来,大哥以后靠着韩家,还得事事听韩家的,即便日后如何,家里都没人敢怪大嫂。”
“不过,我是没想到晷哥竟然这么傻,还真的申请外放了,翰林院何等清贵,是清流中的清流,他倒好,外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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