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世家来说,送女儿给皇帝做嫔妃,和送女儿给皇后做女官,能有多大的差别呢?后者还更有用一些。
只要是……为了维持那一层体面。
她深吸一口气,“这件事,阿姊谋划了多久?”
“谈不上谋划,是老天爷都在帮我们。”陆裳转头看向她,“我是只能走这条路了,你呢?要是你不愿意,我也可以为你安排……”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陆薇打断她的话,“我不知道阿姊准备了多久,可我知道,这是我们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机会。我不如阿姊聪明,但可以给你打个下手。”
陆裳笑了,“好。”
陆薇就张开双臂,抱了抱她。
她其实跟陆裴一样,是个后知后觉的人。此刻回想,才会明白,这些年来,是阿姊一直在回护自己,她才能这样无忧无虑地长大。
这样的阿姊是陌生的,可是又比从前更令人觉得安心。
……
寒门士子们所居住的旅店里,正是一片愁云惨雾。
陆谏被考官们送去了医馆,尚未回来,但他考试第一天就拉肚子,人是直接从考场抬出来的这件事,却已经传遍了几家旅店。
其中更有跟他在同一个考棚的人,说他第一天几乎就是蹲在茅房过来的,估计根本没时间答题,后两天虽然好了些,但那样的状态,能发挥出几成实力?
这样的成绩,怎么可能压得过陆裴?
之前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连皇后都发了话,说很期待两人在考场的表现。如今出了这种事,他们岂不要被那些世家子弟彻底压过去了?
在这种敏感的时刻,倒没什么人来找贺子越他们打探消息,多少有点划清界限的意思。
不过他们现在也顾不上应付这些。因为不知道是送去了哪家医馆,没法去找,几人只能在房间里等着人回来。
“怎么会出现这种意外呢?”贺子越坐立不安,一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陆兄素来小心,何况科考在即,这入口的东西,一定是慎之又慎,怎么会出这样的差错?”
这个问题谁都答不上来,于是房间里很快就又陷入了沉默。
好在不多时,就听得下面有人喊,说是陆谏被送回来了。贺子越连忙飞奔过去开门,正准备下楼,想起什么,又回头嘱咐道,“待会儿见了陆兄,都不要提考试的事。”
“还用你说?”穆柯翻了个白眼。
高渐行和阿喜都只是默默点头。
一行人下了楼,就见陆谏躺在担架上,似乎仍旧昏迷不醒。这反倒让众人松了一口气,因为不用跟他说话,也就不必担心会引起他的伤心事。
把人送上楼,安顿在房间里,阿喜又去厨房要了火盆和瓦罐,准备在房间里熬药。
其实本该拿到下面去熬的,毕竟药味并不好闻。但是陆谏就是因为入口的东西才出事,还是小心些好。
中途还有零星几个人过来探望,不过人昏睡着,也没什么话可说,没一会儿就散了。
贺子越送客人出去,插上房门,再回头时,就见陆谏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不由吓一跳,“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是装晕的。”陆谏说。
贺子越想了想,觉得他大概是想避开那些探视的人和打量的视线,便道,“这样好这样好,待会儿喝了药好好休息一下,什么都别想。”
陆谏见他小心翼翼,一句话都要斟酌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故意道,“不用这样小心,我又不是纸糊的。不就是这一回没考好吗?”
贺子越张了张嘴,对方如此豁达,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陆谏逗完了他,才正色道,“我并不是出了意外,而是被人所害。”
“什么?”贺子越叫了一声,很快发现只有自己反应最大,他左看看,高渐行面无表情,又看看,穆柯冷着一张脸,似乎都并不惊讶的样子,顿时有些讷讷,“你们都知道?”
就连角落里煎药的阿喜,看起来也是一脸平静,并不吃惊。见贺子越看过来,她便小声说,“有所猜测。”
行吧……贺子越拍了一下脑袋。他不是想不到,是不愿意相信,会有寒门士子在这时候对他下手。——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科的考试,陆谏并不光是代表自己,还代表了所有寒门士子,要与世家出身的陆裴一较高下。
更何况,能够接触到陆谏的吃食的,只有最亲近的那几人。
他才这么想,就听陆谏说,“能接触到我入口的东西的人,只有那么几个。我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穆兄,贺兄,麻烦你们跑一趟京兆府,替我报案。”
贺子越先是吓了一跳,但想了想,又觉得就应该报案。这种人连同伴都能害,留在队伍里也是害群之马,还是早点处理掉的好。
再说,这也是给其他人一个警告,让他们提起心,不要有样学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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