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韵清的出现,不在沈焰计划之内。
姑姑比他以为的更疼爱他一点,赶在高考前一天,处理完手中的事,千里迢迢飞回来。
走进哥哥嫂子家里,沈韵清没有看见侄子,却在客厅茶几上发现一张准考证。
小焰呢?她看着坐在对面喝茶的嫂子,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有些话却不能不问,明天不是要参加高考吗?
郑莉和丈夫沈云江对视一眼,故作轻松地道:小孩子闹独立,他前段时间搬了出去,最近正准备出国留学的事,不需要高考。
沈韵清不大赞同:出国归出国,还是参加一下比较好,有些名校也会将国内的高考成绩当做录取标准之一。
见哥哥不表态,她一力做主,给沈焰打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
可能没听到。沈云江看了看腕表,明天早上还有个重要的学术会议要主持,起身打发妹妹,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们不用干涉太多。
儿子早恋的事,他也知道,妻子去找那个小姑娘谈话,他保持默许态度。
只要不影响他的工作,不闹出什么丑闻,他对这些琐事一向不在意。
可沈韵清和他的处事风格完全不同。
又打了两通电话,她俏脸生寒,叫住准备上楼的哥嫂,语气变得严肃:你们知不知道,小焰最近的状态不太好?上个月他又托我买了两瓶安眠药,中间催了好几次,问我为什么还没到。
沈焰不喜欢麻烦别人,就算和姑姑略亲近些,平时也很少联系,这么频繁地催促,实在反常。
她抄起那张准考证,当机立断:我觉得不太对劲,心跳得厉害。他住在哪儿?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三个人坐车来到沈焰所住的公寓,已经是深夜十二点。
按了半天门铃都没人开,沈云江和郑莉也有些慌张,设法联系上房东,从物业处拿来备用钥匙。
房间很乱,不是脏兮兮的那种乱,地板还是干净的,家具也一尘不染,可茶几上堆满空药瓶和矿泉水瓶,几盆绿萝因缺水而发黄枯败,垂下灰褐色的叶片。
沈韵清从书桌抽屉里翻出一封遗书。
如果那也叫遗书的话。
雪白的纸张上只有非常简短的两句话,字迹凌乱颤抖,看不到一分往日的冷淡平静
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请不要找别人麻烦。
他就这么仓促又决绝地和这个世界做了切割,好像漫长的十八年,带给他的只有痛苦。
沈云江和郑莉如遭雷击,说不出话。
沈韵清勉强保持镇定,环顾四周:先别慌,说不定还没走远。看看屋子里少了什么东西,想想他最近跟你们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最有可能去哪里自杀。
可夫妻二人一问三不知。
沈韵清渐渐变得暴躁,一股怒火堵在胸口,声量放高:他屋子里有什么你们都不知道吗?到底怎么当爸妈的?不会养就别生啊!
火烧眉毛之际,郑莉终于想起什么,喃喃道:积木
什么?沈韵清追问道。
我记得他在这里摆了个飞船造型的乐高积木。她指着书架第二层正中间的位置,是他从家里带过来的,在家的时候每天要擦好几次,谁都不让碰
她看了眼丈夫,声音变低:是姜鲤送的
之前闹得太僵,夫妻二人谁都拉不下脸给姜鲤打电话。
沈韵清气得火冒三丈,斥道:到底是面子重要,还是孩子的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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