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汀的开业典礼,鹤来不去不行。原本在他的世界里,聚光灯只对着峥嵘一人,可现在他就像被推至灯下,站在峥嵘的身旁,无处遁形。
宁峥嵘对他只有一个要求:穿得仙一点!
“仙一点”是什么概念,鹤来实在不清楚。他的衣装都是宁峥嵘给置办的,要么是名牌,要么是高档定制,清淡素色居多,衣料质地也很舒服,鹤来很喜欢。
事实上,不光是穿着,鹤来对峥嵘平时动不动夸他“仙”也理解不了。在他看来,自己只是个努力了十多年也没能让对方明白自己心意、可怜可悲的闷葫芦罢了。
过去聚少离多,还能寄情于书画,聊解相思,这两个月宁峥嵘老往他这儿跑,鹤仙长鹤仙短,让他连练字时都难以心静,睁眼闭眼,脑海中全是那张漂亮脸蛋。
这样满心俗念的自己,到底哪里“仙”了啊。
开业那日,宁峥嵘一早约了造型团队来化妆,头发也Jing心打理,重视程度堪比在国家大剧院登台演出。
造型师安德森跟他很熟,见面就聊起天来。“现在网上都在八你和那位书法大师的事儿呢,可能是因为你平时连个绯闻也没有,八卦记者都寂寞太久了。你作为当事人,多少和我们八八呀。”
宁峥嵘笑道,“好啊,你们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你和大神怎么认识的!”
“我们俩上小学的时候是隔壁班,所以就很要好。”
“哇,那他也是山茶花小学的?!”宁峥嵘作为大明星,个人资料早就不是秘密,从出生医院到就读学校,甚至大学专业,全都在网上贴着呢。
“是啊,”宁峥嵘用怀念的口吻说,“他是我们那一届的‘级草’,我不及他。”
安德森敏锐捕捉到关键信息,“雪上墟是超级大帅哥?”
宁峥嵘纠正,“是仙人,走到哪儿都仙气飘飘,可不是我们凡夫俗子层面的好看和‘帅’。”他大方地说,“等会和我一起去啊,让你见见真人。”
宁峥嵘越想越高兴,终于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把鹤仙拉到自己身边,终于可以把他们之间的交情告诉全世界了!天晓得让那位冰山上的大仙人抛头露面一次有多不容易!
不过是一个小小画廊的剪彩仪式,硬是被他脑补成了出柜现场。
安德森继续追问,“那怎么想到开画廊?”
“因为他家里希望他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而他不想出去上班。”
……什么嘛,听起来就是个社恐宅男啊,还仙人……好幻灭。峥嵘的童年滤镜会不会太厚了?!
宁峥嵘做完造型,照了照镜子,自觉满意,便往鹤来家打电话,“我来接你啦!”他与鹤来的联系至今仍以宅电为主,给对方买了与自己同款的手机,还帮他注册好了微信,然而都无济于事,打手机十次有九次关机,发一条消息可能十天半月后才盼来回复,宁峥嵘只能自我安慰“仙人不用手机”。
到鹤来家时,对方关在书房里,还在练字。宁峥嵘感慨,“不会吧鹤仙,这都什么时候了。”
鹤来停笔,转头望了他一眼,收敛目光道,“字每天都要练。”
宁峥嵘挨过去看,鹤来正在临的是《仲尼梦奠帖》,仲尼梦奠,七十有二——鹤来也教他写过,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他胳膊肘把对方挤开,说,“让我试试。”
鹤来把毛笔递给他,主动提示,“下面是‘裁过盈数,终归冥灭’。”
宁峥嵘握笔,柔韧的笔尖划过宣纸,脑海中的画面熟悉,但手感已经生疏。久未习字,虽然字迹端正清秀,但下笔迟滞,绵软无力,与鹤来的书法出现在同一张纸页上,无异于公开处刑。
宁峥嵘一不做二不休,写完全帖后,在末尾加注,“鹤来亲笔”,然后耍赖似的看他:好看的是你写的,丑的也算你头上,你说怎么办吧。
鹤来不声不响地取了自己的印章,放入宁峥嵘手中。如此纵容之举令宁峥嵘心中大乐,饱蘸印泥,在纸上盖了“雪上墟印”的红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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