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的臆病 - 第二章姐妹磨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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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润泽有个朋友,一个在live house认识的男生。

    他叫刘炀,他还说自己叫theairppaper,十九岁,留着一头艺术家似的长发,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他玩视觉系摇滚,玩死亡金属,玩迷幻民谣,他有点像个冷静的疯子,长得很漂亮,甚至比杨润泽更像个女孩。

    刘炀没什么钱,杨润泽就偷偷带他去吃麦当劳。在黑漆漆的小路上,他们听着身后酒吧隐隐约约漏出来的音乐声,捏着汉堡,站在路灯下跳舞。杨润泽浮夸到狰狞,做一些奇怪的表情,把刘炀逗笑到满脸通红。刘炀的脸总是红通通的,就像喝了很多酒一样。

    杨润泽觉得刘炀很厉害,至少是他认识的人里最厉害的。他最近在做一些北漂的年轻男孩子们都在做的“那事儿”,收入可观,刘炀甚至拿着那笔钱请他吃了顿披萨,尽管付账的时候rou疼到快要在服务员面前哭出来。

    他认为刘炀一定什么都懂,所以应该也知道怎么变成一个让李奕谆认可的“成人”。

    刘炀也是全世界除了家人之外唯一一个知道他秘密的人。

    种种交织一起,就让他觉得能吐露心声的只有刘炀了。

    反正刘炀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是一个绝佳的倾听者。

    正方形的酒杯里装着颗巨大的圆冰球,正好卡在杯中央,慢慢和金色的冒着气泡的酒ye融合在一起。但味道依然很冲,喝了很多次,他还是不太习惯酒的口感。

    刘炀靠在吧台的台面上,捏着酒瓶,跟着音乐晃动。他在寻找“瓶起子”,杨润泽不懂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他们那帮人都是这么叫的,但实际上通俗些来讲就是嫖客而已。

    “你看着好伤感,”刘炀贴在他耳边说,长长的头发搔在他侧脸,有些痒,“你喜欢上谁了吗?十七岁可真好。”

    “你也没比我大很多啊。”杨润泽推了推眼镜,又觉得眼球干干的,把眼镜摘了下来揣进口袋里,于是面前一切会发光的亮晶晶的东西都擦出一条多余的光斑,他干脆闭上眼睛了,小口小口的啄他怎么喝也觉得太烈的调酒。

    “刘炀,你为什么老是脸那么红?”

    “我也没办法。”但这是好的天赋,能让他的蠢圆脸和散漫的眼神在伸着舌头的时候能看着更yIn荡一点。

    “我脸红吗?”杨润泽抬头,眨了眨模糊的眼皮。

    刘炀凑近,一股酒味猛地扇过来。他装模作样的看了会儿杨润泽的脸,杨润泽看起来就像个小孩子,比十七岁还要再小些,婴儿肥显得脸颊很稚嫩又没身体那么瘦。眼睛不大,但长长的,细细的,看着总像刚睡醒似的朦胧。

    “白的像鬼。”刘炀说。

    “Cao。”杨润泽咬碎了冰块,含着冰渣喝掉最后一口酒,“刘炀,我还要喝一杯!”

    白天在学校走廊遇见李奕谆,他有些尴尬,李奕谆倒很坦然,那是他们那天之后第一次碰面。

    李奕谆抱着音乐教科书,和一大本厚厚的谱子,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润泽你脸怎么那么红。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他。”杨润泽喝多了酒,晕乎乎的,天旋地转,灯牌的光点晃到恶心人,感觉多走一步就会吐出来了,蹲在篮球场的铁丝网前不肯走。

    刘炀正在玩手机,好像和谁聊天,凝视着发光屏幕,半天才打下一个字。

    杨润泽把口袋里的眼镜摸出来,用袖子擦了擦,重新戴上,又哭的稀里哗啦,顶开眼镜擦眼泪,用力到眼睛下面一片痛痛的淤红。

    “我觉得一个人脱光衣服以后就好像癞蛤蟆啊!”杨润泽哭着说,上气不接下气,就像随时要过呼吸晕厥过去,“李奕谆是癞蛤蟆,才不是我的爱丽丝。”

    他抬头看刘炀,刘炀还在盯着手机,不知道在干嘛。他们并不算很正式的好朋友,所以刘炀不搭理他的话他也不觉得难过。

    “你当我的爱丽丝吧,”杨润泽继续说,把最后那点诡异的眼泪全部擦干,就拍了拍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抽一支烟。

    反正他不认识爱丽丝,也不认识贝多芬,爱丽丝是谁都无所谓,爱丽丝是男的还是女的,是蓝色的还是粉红色的,是平凡的还是独特的,头上长着犀牛的角还是屁股上生出了狗尾巴,都无所谓。

    “什么爱丽丝?你下一个问题该不会是乌鸦为什么是写字台吧。”

    杨润泽的头发钻进了铁丝网里。

    shi漉漉的草弄脏了他蓝色的卫衣,还有一股雨腥味。刚刚下过雨吗?他看不清,只知道街道确实水淋淋的,又很黏,像天空里有只怪兽在流口水,幸好没砸在他头上,但他尝到了刘炀的口水。刘炀嘴巴里的酒味和烟味,还有他嘴唇内侧的一颗小铁球。是刘炀的唇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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