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道:“奴婢还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宋亭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不过是弄坏了一件老才人的旧斗篷,原不是多大的事,若只有她浣衣局的人,她都不用如此兴师动众。但此事恰好发生在储秀宫宫女在的时候,还偏巧是最漂亮的那个宫女负责的衣裳出了事,她自然要严肃一些。储秀宫的宫女去处多,有的人能一路繁花似锦,有的人也能官运亨通,若是当中有什么心眼不正的,还是要提早挑出来,否则红芹要吃挂落。毕竟有多年缘分,宋亭还是很Jing心的。果然,赵青一看宋亭脸上有了笑意,立即便道:“嬷嬷,昨日约莫戌时正的时候,奴婢正好从熨烫房出来更衣,路上瞧见王姐姐从西厢房出来,瞧着正往熨烫房去。”赵青昨日刚好在熨烫房值夜,宫女们做的差事有急有缓,晚上用过晚食后,经常有宫女要去挑灯夜忙,为怕有人晚上乱动衣物,便安排人晚上当值。大约等人都走了,她们便锁门走人。所以熨烫房一出事,宋亭先找她。浣衣局的人都是熟人,老人们一年年在这里熬日子,都很相熟,不到万不得已,她们不会相互供出。到了这个节骨眼,赵青无法把脏栽到两个小宫女身上,只能实话实说。浣衣局便只有一个姓王的宫女。此刻,她一听到赵青点名,立即摆着脸跪了下去:“嬷嬷,奴婢也是财迷心窍,受人指使。”沈轻稚眯起眼睛。这一回,是看你怎么办了。王月娥是浣衣局的老人,不过她手脚粗苯,做不好熨烫房的活计,宋亭便让她在Yin房当差。浣衣局一向都是吃月银过日子的,没贵人们打赏,没什么额外的收入。王月娥这样的便也攒不下什么银钱来。她说自己因为贪银子行差踏错,倒也在情理之中。宋亭垂眸看向她,见她跪在那哀哀切切地哭,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都不容易,想攒些体己,但也不能胡乱动贵人们的东西。”王才人即便不得宠,也是个小主,是跟宫女完全不同的贵人。王月娥哭得更伤心了。“嬷嬷,奴婢什么都说,您饶过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宋亭道:“你说。”储秀宫宫女的队伍中,大多听到沈轻稚和付思悦无事而松了口气,偏巧却有一人,此刻已然是面无人色。王月娥根本不往这边看,她直接道:“嬷嬷,其实昨日是储秀宫的彭宫女来求的我,她拿了五钱银子给我,叫我去给王才人的斗篷烧个洞,好出一口恶气。”王月娥虽然痛哭流涕,但话说得特别清楚:“彭宫女说平日里沈宫女仗着漂亮得姑姑的眼缘,总是欺负她,她忍不下去才想反击。”“奴婢……”王月娥为自己辩解,“奴婢也是看她可怜,才点头答应的,嬷嬷,奴婢真不是故意的。”王月娥在Yin房当差,并不认识沈轻稚,但是跟彭雨初能说上几句话,一来二去的,便相熟起来。宫里面若想尽快熟悉,一是用钱,二是攀情,她们两人不是同乡,那便是彭雨初自己使了银子。也不知道她哪里来那么多钱的。王月娥自己的话说得颠三倒四,宋亭却都听懂了,她目光微冷,直接转向储秀宫宫女方向。“彭宫女,”宋亭声音很低,“你自己说,到底怎么回事。”彭雨初已经吓傻了。她昨日不过就想给沈轻稚和付思悦一个教训,让她们不能舒舒服服留在储秀宫,却万万没想到,最后王月娥供出了自己。她毕竟年轻,没经过多少事,当即便吓得跪倒在地。“嬷嬷,嬷嬷饶了奴婢吧。”她这一开口,就直接把自己卖了,一开始站在她四周的其他小宫女立即退开,只留她一个人跪在那。彭雨初哭得脸都白了,瞬间便满脸泪痕,狼狈不堪。宋亭淡淡看了看她,然后又去看沈轻稚。同样年纪的小姑娘,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单看彭雨初,已经算是宫女中资质不错的,现在再同沈轻稚比,当真是山鸡斗凤凰,没眼看了。人最怕的就是比较。宋亭只说:“宫里的人,都要为自己做了的事负责,无论你为何而做,终究是你做错了,彭宫女,你以为呢?”彭雨初抖如筛糠:“嬷嬷,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真的是一时鬼迷心窍,再也不敢了,求您别告诉红芹姑姑。”她想留在储秀宫,想正儿八经当个女官,一开始便在红芹面前努力表现,这才进了储秀宫。宋亭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没有理彭雨初,目光却放在那些面色苍白的小宫女身上:“我知道你们都是刚进宫,对宫中的事都很迷茫,不知道要做什么,不知道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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