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夏朝虽看似骁勇,能把北齐打得落花流水,但背后早就千疮百孔,这一仗若要拖到明年,这个冬日都难逾越。北齐也是如此。国均接壤,另外两国如此动乱,大楚边疆时常被波及,尤其此次夏齐两国开战,战线已经逼近寒古关,厉铭浩想些什么,众人皆知。萧成煜此举就是不给其任何机会。只要夏国进宫大楚,立即便反击出去,即便不能夺回幽云州,也务必要保边关百姓平安,不能让战火入侵大楚。萧成煜初继位,又刚经历造反,但他的野心很大,他的决心也很强。这一仗,他只要赢,不肯输。夫妻两人说着话,目光不由便碰到了一处,沈轻稚看到萧成煜眼中的决心,不由笑了。她眉宇之间皆是鼓励,没有哀伤和不舍。“陛下,您是雄鹰,就应当在天际飞翔,你想飞多远,就要飞多远。”沈轻稚轻轻开口。萧成煜心头一震,他深深看向沈轻稚,并未从她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勉强。她懂他。萧成煜浅浅叹了口气:“知我者,梓潼也。”沈轻稚便道:“幽云州是历代先帝的心病,如今大楚到了陛下手里,这几年风调雨顺,国富民强,而边关动乱不堪,于国不利。”“我知道,陛下一定是想趁着天时地利收复幽云州,你想亲自去把这夺州之恨抚平。”“你去吧。”萧成煜一步步来到沈轻稚的身边,缓缓落座,沈轻稚便歪过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陛下,夏国也需要明主了。”不破不立,向死而生,沈轻稚死过一次,也明白这个道理。若非如此,夏国会被厉铭浩拖进深渊里。萧成煜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同他的手交握在一起,组成一个完美的圆。“朕会回来的,回来陪着你跟孩子。”沈轻稚笑道:“陛下,你不用cao心我,宫里有母后,有淑太妃,还有颜卿和媛儿她们,我会平安诞下我们的孩子,等你凯旋,就能见到他了。”萧成煜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终是道:“辛苦你了。”她怀有身孕,他却远赴边关。沈轻稚笑道:“这哪里是辛苦,这是幸福,再说,陛下即便在盛京,也不能替我诞育孩子不是?”萧成煜被她这么一逗,那些离别伤感也慢慢散去,理智回笼,他依旧是家国在先的皇帝陛下。“朕会速去速回,争取陪你生产。”在大军开拔之后,不过一月,大军即将抵达寒古关时,边关再度传来军报。夏国骁勇营奇袭北齐王帐,直接刺杀北齐国主,北齐大乱。夏国趁乱打至北齐王庭,已于四月中旬占领北齐。就在夏国和北齐两国百姓以为战争结束之时,厉铭浩御驾亲征,直接偷袭寒古关。所幸寒古关有苏长渊驻守,苏将军足智多谋,经验丰富,在被强攻偷袭的情况下,依旧守住寒古关,不让夏军破城而入。至此,国混战拉开序幕。四月末,萧成煜下旨御驾亲征,以守卫家园,远击来犯之敌的旌旗,率五万Jing锐开拔。离京之前,宫中宣告皇后有孕的好消息。另外,萧成煜让太后、皇后、礼亲王、肃亲王四人监国辅政,由内阁五阁臣鼎力国祚,留奉天大营保卫京师。五月初二,天佑帝御驾亲征。这一次,是太后与皇后一起站在朱雀门上送军。沈轻稚被太后紧紧握住手,她低头看着城下身穿铠甲的萧成煜,看着他高大巍峨的身影,终是像章婼汐那样,留给他一个明媚的笑容。萧成煜举起长剑:“出发!”随着皇帝一声令下,大军开拔,远赴边关。皇帝离京之后,作为皇后的沈轻稚反而比之前要更忙碌一些。她如今已经怀孕两月,身量没什么变化,只更贪睡一些,因要cao心政事,故而公事她暂时交由淑太妃、贤太妃、惠嫔和谢昭仪一起处置。她跟苏瑶华更多时候都是待在乾元宫的御书房,同两位亲王与阁臣商议。因先帝身体不丰,太后常年辅佐朝政,故而朝臣对太后颇为了解,知道她有勇有谋,颇有见地。此番皇帝留下旨意,本以为是让太后为主,却没想到皇后也很有政见,于国于军皆了然于心。见两位风主都聪慧过人、见地深远,朝臣便也放下心来。
就在这般忙忙碌碌里,一晃神两月过去。此刻先行军已至边关,而萧成煜的御驾也到寒古关,接连传递回来的军报一封比一封厚,却让沈轻稚越发放松。原因无他,即便厉铭浩做足了准备,但夏国在惨胜之后元气大伤,国内的粮草供给不足,骁勇营已是强弩之末,而大楚粮草奉陪,兵强马壮,根本不是夏国Jing疲力尽的士兵可比。两相对比,在长达两个月的攻歼之下,寒古关固若金汤,而夏国竟再而衰,而竭,失去了最开始的士气。另一封军报是魏将军所在的长阳关加急送来,上书厉铭浩在久攻寒古关不下,另派主力进宫长阳关,两方打得有来有回,由于长阳关连绵百里,防守更难,故而两方并未显出胜负。战报虽不甚明朗,但沈轻稚到底松了口气。厉铭浩如今已经方寸大乱,此时已经过了攻打大楚的最好时机,在拖延了两月之后,士兵士气低迷,人困马乏,根本无法强攻两处边关,不如趁大楚皇帝御驾亲征立即撤退,整合北齐和夏国兵力休整之后再做打算。但现在,厉铭浩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的强攻,他的偏执,让大楚不会陷于危险,不会被夏国和北齐两国的骑兵夹击。厉铭浩已经没有胜算。无论他是疯了还是病了,他都已经把夏国和北齐拖入深渊。只希望,萧成煜可以让这一场战争能尽快结束,不让百姓再遭苦难。沈轻稚轻轻摸着隆起的腹部,感受肚皮下孩子有力的回应,她眯了眯眼睛,淡淡笑了。“好孩子,你的父亲,要把整个天下都打下来给你。”“你要健康长大,迎接你父亲凯旋。” 番外一七月末, 沈轻稚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她一直身体健康,无病无灾,且有十分注意保养, 故而即便是有孕,也并不特别艰难。甚至因她时常忙碌,要经常来往乾元宫和坤和宫,故而她肚子也不是很明显,若是穿着宽松的衫裙, 几乎看不出怀有身孕。一开始太后还很担心她,怕她太过辛苦以至于怀相不稳,但两月看来,发现她Jing神越发好起来, 连一开始的春困都没了,除了每日多吃一顿膳食,几乎与常人无异,这才放下心来。太医也同两位娘娘禀报:“皇后娘娘脉象强健有力, 小殿下也健康茁壮, 娘娘全不用万事不管,只要别太过cao劳,劳心劳神便可。”如此,宫中上下才算放下心神。若说有孕当真一点没影响, 倒是不能, 只不过倒也不会太过妨碍。这一日沈轻稚午歇起来, 正欲叫起, 便觉得肚子里的小家伙动了一下。他似乎同母亲一样刚刚醒来,正在舒展四肢,不小心碰了一下沈轻稚的肚皮, 让母亲一下子便感受到了他的健康和活泼。沈轻稚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安抚了他好一会儿,才道:“好了好了,你翻个身,一会儿继续睡吧。”腹中的孩子似乎能听到她的声音,动了两三下后就没有继续再翻腾,似乎真的重新陷入深眠之中。沈轻稚笑了笑,才叫了起。转眼就要到八月,各地都要开始准备秋收,今岁因打仗,全国各地都征调了军户,军田少了青壮打理,沈轻稚同太后与各王公大臣商议,请附近闲余百姓打理军田,管一日三餐,免其一人两年徭役,故而军田的秋收也开始稳步进行。大抵真是天时地利,今年虽有战事,却风调雨顺,各地邸报皆说今年是个丰年。只要是丰年,不让百姓无以为继,便不会让家国动荡。看到各地的邸报后,沈轻稚和苏瑶华都松了口气。待议论完秋收事宜,又开始计算战时粮草,以及冬日的军备棉服等,待到政事都商议完,朝臣王公都退了下去,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之后。沈轻稚起来走了两步,轻轻揉了揉酸痛的后腰,苏瑶华便笑着道:“坐久了是有些累,要多走动,躺着反而不好,容易把身上的力气养没了。”沈轻稚便笑着道:“是,儿臣明白,这些时候都是步行来回穿梭两宫之间,只要天气好,儿臣便不叫步辇。”苏瑶华也缓缓起身,漫步来到她身边,道:“咱们去外面走一走吧。”沈轻稚便应了一声,挽住她的胳膊,婆媳两人依偎着往外行去。早秋的天气极好,蔚蓝的天空下,是一片碧绿的树影。婆媳二人走在回廊下,能看到外面的美好晴天,却不会被金乌晒到,倒是颇为惬意。苏瑶华便道:“你宫里如今有几个人值夜?”沈轻稚便回:“小秋不放心,夜里便安排了两人,不过我夜里都好眠,倒是不用如何伺候。”“如此也可,不过你如今也五个月了,还是让太医院选三名女医过去,每夜加一名女医守夜,我也放心。”沈轻稚笑了:“好,都听母后的。”苏瑶华就拍了拍她的手,说:“如今皇儿远行在外,你一个人留在宫中,我起初很是不放心的,怕你担忧皇儿,怕你思虑过重,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这话一开始苏瑶华并未同她说过,沈轻稚便以为她也如同表现的那般笃定淡然。她轻声笑笑,摇了摇苏瑶华的手,道:“母后放心便是了,我十四岁进坤和宫,算是母后教养长大的,我是什么性子,母后应当知道的。”“如今还要母后为我担心,是儿臣的不是,母后以后只管放心便是了。”这话说的好听极了,但太后却道:“不一样的,你同皇儿是夫妻,他远行在外,即便你未曾有孕,心里定会惦记他,担心他,这同你是什么性子并无关系,这是感情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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