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肘撑着窗台,吸了口干冷的空气,见远处驶来一列火车,青烟穿梭在干枯的树木间。
陈准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看什么呢?”
许岁抬抬下巴:“今天是除夕,不知道谁这么倒霉在值班。”
陈准问:“许伯年轻的时候,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许岁点头:“我爸是铁路工,有一年我和妈妈就是陪他在他们工务段过的除夕。好像是我八九岁的那年,还听说有火车压死一个流浪汉,他的衣裤帽子就扔在工务段围墙外面的垃圾堆。”她撑着下巴,看向陈准:“那一晚我是在恐惧中度过的,所以记忆犹新。”
“你不傻大胆么?”
“那才多小,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亡,怎么能不怕。”
“现在呢?”陈准问。
“好一些了。”
两人只是随便聊聊,又觉得在喜庆的日子里聊这个话题不吉利,便说起别的。
陈准捏了捏她搭在胳膊下的小手指:“我初三回基地值班,你去不去?”
“值几天?”
“大概两天。”
许岁回握住他的手:“好啊,你哪天走?”
“明天吧。”
“那我初三自己回去。”
两人想到什么就聊什么,在阳台待了有一刻钟。
许家的年夜饭比较早,接近零点还有一顿饺子。
现在桌上已经摆着七道菜,郝婉青在厨房等最后一道金汤佛跳墙。
没多久,许岁和陈准带着一身冷空气回到客厅,郝婉青也端着瓷碗出来。
饭桌上有红白两种酒,许岁倒了半杯白酒,陈准喝红酒。
年夜饭过半,两人都微醺。
饭后也不过七点钟,外面这才接连不断响起炮竹声,别人家的晚饭才开始。
电视里,主持人正在对一些表演人员进行采访,为即将开始的春节联欢晚会做预热。
两人坐在沙发上,不知为何忽然对视一眼,放在身侧的手互相捏了捏。
许岁抿抿唇,转头看向另一边:“妈,晚上三友吃的有点多,我去溜溜它。”
三友正趴在郝婉青腿上睡觉,好像能听懂似的,忽然支愣起脑袋,眼睛瞪溜圆。
半刻,郝婉青目光瞥过来:“你自己去?”
陈准低头扯两下耳朵,插话说:“我晚上也吃多了,跟着出去消化一下。”
郝婉青早已看穿这些小把戏,极轻地哼了声,视线又转向电视机,“要去就去,大冷的天,别带三友跟你们遭罪。”
“真是去……遛狗……”她声音小下去,多少有点心虚。
“你妈是老,不是傻。”郝婉青说。
许岁收声,不敢再多言,和陈准两人悄然起身。
她去柜子里取了件长及脚踝的羽绒服,陈准则溜回许康房里拿了个什么东西。
防盗门一关,陈准立即来拉许岁的手。
陈旧楼道并没因为新年的到来变整洁,许岁跺脚,头顶的黄灯泡应声亮起:“我们是去放烟花吗?”
陈准一笑:“眼睛倒挺管用的。”
“早上搬东西,我在后备箱里看到了 。”
“假装不知情能怎样?做做惊喜的样子也好。”
许岁扬头:“要不重来吧。”
陈准手臂圈紧她的脖子,故意勒紧几分:“算了,没情调。”
他们走出单元门,先去后备箱里拿烟花,商量了下,打算去小区中心的活动场地那边放。途中经过2号楼,又进去买了两支雪糕,这次没那么幸运买到nai提子口味,许岁手里拿着根“火炬”。
这个时间在外面玩的只有小孩子,他们把拆开的鞭炮插在积雪里,点燃后就跑远。
两秒后鞭炮炸开,火星四射,噼啪乱响。
许岁说:“我们以前好像也玩这个。”
陈准点头:“小孩都喜欢。”
有个男孩看见陈准手里抱着个巨大的烟花筒,他兴奋地跳起来,压着嗓子却又很大声音地呼唤小伙伴:“快过来啊,这里有人放烟花。”
顷刻间,五六个小孩齐齐冲向这边。
许岁手里的“火炬”刚吃一半,跟着陈准来到单杠旁边,“就在这里放吧。”
陈准懒懒地倚着铁栏杆:“急什么,等你吃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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