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岁回头问陈准:“过完年端午十岁了吧?”
“十岁或者更大一点。”陈准说。捡来时只根据它牙齿大概判断了年龄,他根本不知道它具体多大。
“都过去十年了吗?”许岁有些感叹。
“我们变成熟,它变老了。”陈准侧躺在双人床的外侧,手垂下去抚摸着端午的毛发:“它反应越来越迟钝,眼睛没有以前亮,听觉也没那么灵敏了。”
许岁说:“狗的一年顶七年,端午现在已经是七十岁的老爷爷了。”
陈准笑笑,懒得下床,他抄起床头的打火机朝开关方向隔空一掷,啪的一声,室内陷入黑暗。
端午发出类似叹息的声音,在床边舒服地躺下来。
许岁也缩回被窝里。
陈准搂着她:“屋里温度还可以吧?”
“挺暖和的。”
“你穿着衣服睡还习惯吗?”
许岁没理解他的意思:“难道你都裸睡?”
“我是说你这件打底衫和保暖裤。”陈准下巴蹭着许岁头顶,空出的手顺她衣摆摸进去。
“睡衣我都叠好了,走时忘装进背包里。”她往外拉他手臂:“你走开,我要睡了。”
“摸着睡。”
“睡不着。”
“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
陈准五指收拢轻捏她一下,声音懒懒的:“默数。”
两人说了会儿话,停顿大概半分钟,陈准呼吸已经变得平缓绵长。许岁抬头瞧了他一眼,屋子里很暗,几乎无法视物,她只好摸摸他的脸,换个舒服姿势继续数羊,很快也睡着了。
可是感觉没睡多久,许岁被身边的异动惊醒。
她猛地睁眼,眼前一晃,见陈准敏捷地跳下床去,光着脚窜到窗前,撩开帘子一角小心朝外看。
许岁心脏扑通直跳,“怎么了?”
陈准示意她噤声。
端午也醒来半趴在地上,它的确不如以前灵敏,没发现异常,只默默望着陈准的方向。
许岁在床上呆坐一会儿,已经意识到什么,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也光着脚下去,悄悄走到陈准旁边。
借着他敞开的缝隙,许岁看见几个人影在院子里活动,他们肩上扛着什么,正来回往返。
许岁身体瞬间僵住,拉着陈准手臂:“偷狗的?”
“报警。”陈准沉声。
许岁挪不动步,将近三十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陈准放下窗帘,回身掐着许岁手臂,将她拉至对面的墙角里。他盯着她,眼中一片冷色,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严厉:“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许出去,听见吗?”
许岁声音是抖的,紧紧抓着他:“你也别出去……”
“狗让他们偷走全都活不了。”
“你出去很危险。”许岁更怕这个。
“我拖住他们,你别开灯,锁好门,报警。”陈准用力捏她:“听懂点点头。”
迟疑两秒,许岁点头。
陈准又瞧了她几秒,声音缓下来:“乖,没事儿。”
他说完抄起门边的铁锹,开锁出去。
陈准与对方碰个正着。
借着狗舍那边的微弱灯光,他看清有三人,他们大胆到面部未加任何遮掩,一瘦一胖,一个中等身材,瘦的满头绿发,不起眼的那个身上穿着蓝夹克。
陈准忽然记起几天前曾在基地见过这几人。
他往前跨两步,挡住通往大门的去路:“把狗放下,我当没见过你们。”
对方显然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出现,他们肩上扛着狗,正朝门口停的面包车上搬运。
蓝夹克压低声音问同伴:“上次过来,不说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和老婆子看夜吗?”
“Cao,我他妈哪知道。”
蓝夹克问:“那怎么办?”
后面的胖子扭头啐口痰,磕磕巴巴地说:“他就就自己,怕你妈…….妈逼呢。”
陈准一怔,他记得这个声音,年前在高速出口,他从一伙人手上高价买回几只狗,当时有个胖子向他递过烟,好像就是这人。
陈准神色微凛,厉声道:“再说一遍,把狗给我放下。”
几人之中绿头发最狡猾,他嬉皮笑脸地问陈准:“兄弟别动气,这么着,这些狗多少钱,我们买下来成吗?”
“一条一千,还买不买?”
对方笑容僵住,几秒之内就变了脸色:“我给你,你他妈敢花吗?跟你说句实话,监控我们拆了,后院那些狗刚才也全都喂了药,给你留下也不一定能活的了,不如让我们带走,给你解决这些烂rou。”
陈准心脏猛地抽紧,狗舍那边的确全无半点声音,是他疏忽大意,出来这么久,经这畜牲提醒才发觉。
陈准怒火中烧,却残存一丝理智,清楚以一敌三并无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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