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她又开了花洒冲澡。秦渡在这边挂断之前,终于摁下了接通键,“喂,你好。”徐朝宗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拨号拨错了,但意识到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发生时,他才倏然攥紧了手机。显然已经猜到接电话的人是谁。“请问哪位?”徐朝宗想,他现在应该做什么呢?他该直接一声不响地挂了电话吗?当然不。他深吸一口气,将那股冷厉的情绪全都压回胸腹内,任由它翻腾,忍得牙都疼了,才若无其事地笑道:“你好,这是孟听雨的手机吗?我找她有事。”在他开口时,秦渡就辨别出了他的声音。秦渡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消散,他目光平淡且漠然,语气却极为客气,“是徐先生吗?我是听雨的男朋友秦渡。”徐朝宗诧异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是徐先生?我还以为是……”他故意停顿了两秒,“我还以为是听雨的爸爸。”秦渡:“徐先生幽默。”“听雨在吗?”徐朝宗故作不知地问,“我有件事想找她帮忙问问,能不能将电话给她。”秦渡好脾气地回,“你等等。”说着他刻意加重了步伐,又来到洗手间门口,故意让徐朝宗听到阵阵水声后,才语带歉意地回道:“听雨现在没办法接电话,她在洗澡。”这头早就强忍着的徐朝宗面无表情地垂眸。攥着手机的力度很大,几乎要将手机捏碎才罢休,手背上青筋暴起。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酷刑。他感觉到有无数把刀子钻入了他的身体中,四处游走,每到一处就是一个血窟窿。秦渡无声地、耐心地等着。他没有再喊他,而是如闲庭信步般从容回了沙发,坐着,等着那头的回击。如果电话那头的人,还有那个力气回击的话。徐朝宗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微笑着说道:“那真不巧。等听雨忙完了,麻烦让她回我个电话。”他这样的平静,反而让秦渡微微蹙眉。也许是他狭隘了,但在他的印象中,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尤其是男人,是最容易被激怒的。这时候的他们仿佛是无法控制情绪的动物。一点就炸。胆小的人,很容易遇到一点挑衅就退缩,比如她那个在咖啡店兼职的朋友。胆大的人,遇到挑衅就会暴怒,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说一些全无体面的幼稚话。这个徐朝宗,是什么样的人呢?或许他不该轻视,至少不能轻视徐朝宗。秦渡应道:“好,等她洗完澡我会转告。”“谢谢。”徐朝宗甚至是面带笑意说出这个字的。“不客气。”徐朝宗挂了电话后,站在药店里,周身都散发出一种极低的气压。店员迟疑着不敢上前。本来想问这位先生是要买什么药,现在……这人看起来就不好招惹,像是发怒的狮子一般。有那么一个瞬间,徐朝宗很想、很想将手里的手机砸碎,甚至都快做出这个动作了,他一抬头,竟然看到墙壁上的镜子里的自己。惊怒、狂躁、嫉妒,尽显无疑。无一不在体现出他现在的失败。他一点一点地收回了这些情绪,脸上的神情也恢复平静,他还沉着冷静地抬手,整理了一下衣领,再抬起头来时,又成为了那个无坚不摧的徐朝宗。看来,情绪失控的人并不只是他。不然那位从容自得的秦渡,又何必非要在电话里说上那一句呢?难道不觉得告诉另一个男人自己的女朋友在洗澡这件事,不仅无聊,且可笑到了极点么。???这头挂了电话的秦渡,也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在这屋子里还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他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神色凝重,在短暂的胜利之后,他也心绪难平。
他何必自作聪明地说上那一句话?洗手间的水声停下,传来了转动门把手的声音,他不紧不慢地戴好眼镜,又恢复了之前的谦和稳重,起身,一边走过去一边笑着问道:“洗完了?”孟听雨带着水汽出来, 歪头用干毛巾擦着头发。她已经忘记了刚才那个插曲。实在是最近接到的广告推销电话太多,她以为又是推销的。秦渡主动将手机递给她后,边转身去找吹风机边语气寻常地跟她提起, “刚才是你朋友徐朝宗打来的, 他好像有事要找你, 让你等下有空给他回个电话。”孟听雨一愣,“他打来的?”其实她跟徐朝宗的来往并不密切,不管是谈恋爱前还是谈恋爱后,她虽然不至于故意躲着他, 但跟他见面的次数是真的很少。自从知道她又恋爱后,他电话跟短信都很少了。她知道他也很忙, 两人又不在一个学院不是一个系,在学校里几乎都没怎么碰到过,冷不丁听到是他打来的电话, 她还有些纳闷疑惑。不过从秦渡的语气中也能听得出来。徐朝宗应该没在电话中失态。这倒是可圈可点的一个进步。“嗯。”秦渡找到吹风机, 冲她招手, “来, 我给你吹头发。”孟听雨:“现在气温二十多度也没必要吹吧。”虽然这样说着,但她还是走了过去, 坐在沙发上,秦渡站在她身后,打开吹风机, 温热的风萦绕着。吹风机的声音很小很小,并不会影响到他们聊天。“我还觉得挺奇怪的。”他轻笑,“你怎么没保存他的号码, 我还真以为是推销号码, 很生疏地问是谁。这下好了, 他肯定也知道你没存他的号码。”“忘记存了。”孟听雨说的是实话,“而且我们联系也不多。”“所以我有点尴尬。”他说,“好像拆穿了你很懒、没存他号码这件事。”“没事啦!”孟听雨不甚在意地回。她怀疑徐朝宗也没保存她的号码。“你该不会也没保存我的号码吧?懒虫。”他凑近了她,语气危险地逼问。孟听雨对他的气息太敏感,生怕他又触碰她耳垂,神经反射似的往前一缩,“保存了保存了,不信你自己看啊!”秦渡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梢,闻言低声笑道:“不用试探我,我没有检查女朋友手机的习惯。”“当然,我的手机随时欢迎你检查。”他说。“少自作多情,谁要检查你的手机啦。”孟听雨轻哼。秦渡点到即止。有些事做过一次就没必要做第二次。而且他也不愿意去试探她,如果有一天她喜欢上别人,那以她的性子,她会直接跟他分手,所以,现在她还跟他在一起,这代表着她现在心里也只有他。他自己的胜负欲作祟,没必要去试探她、怀疑她。两人都没再提徐朝宗,仿佛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过客,都不会成为他们聊天的主题。等头发吹干后,秦渡以回复邮件为由上楼。孟听雨这才翻了通话记录,没犹豫,拨出了徐朝宗的号码。他倒是秒接:“喂。”他语气轻松,甚至还有心思调侃开玩笑地说:“等等,现在是秦总还是听雨?”孟听雨心里一松,眉头也彻底舒展开来。知道徐朝宗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但真的感受到时,她的心情也特别好。“你猜。”她来了兴致,也跟他开玩笑,故意粗声粗气地回。徐朝宗忍俊不禁,低沉的笑声从那头传来,“好,不跟你开玩笑了,我今天找你的确是有正事,我妈腰椎不是有点问题吗?我记得你以前给她买的腰贴,她就说用着很舒服,是什么牌子的?”孟听雨沉思了片刻,“我不太确定现在有没有。等下我把牌子发给你,你自己问问,其实腰贴的效果都差不多,只能缓解,主要还是要每天坚持做cao,你要是有空的话,你就去医院挂个号,医生都会教的。我一起发给你。”“好。”徐朝宗语气疲倦地说,“谢谢。”这一声谢谢是真心实意的,同时也是两种意思。不止是当下的感谢,也在谢谢她过去那些年来对他父母点点滴滴的好。孟听雨叹了一口气,“没事,应该的。”向来都是真心换真心,他对她的家人们好,那她也会对他的父母好,更何况他父母又都是忠厚老实的长辈,对她也格外疼爱。徐朝宗把握好分寸。以前他很想提过去的事,想要告诉她,他们过去那么那么好,想要她再回头看看他。可现在,他不愿意再提,每提起一次,都是他过去忽视她的一道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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