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她放空思绪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眼里闪过一丝波动。
终究是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她的身体比意识更快,接通了这通电话。
电话这头的季方礼也很不自在。这段时间他没来找她,电话联络也少了许多,他的确感觉到轻松,只是这通电话他也不得不拨出。
清明节快到了,他这次作为季家的长孙,会被季柏轩带着去季家墓园祭拜,即便季太太心生不满,却也拦不住这件事。
然而同时季柏轩跟他说,已经找了最好的风水师,预计明年清明节之前,要把他生母的墓迁进季家墓园。
他知道这是为了他好,这一举动之后,他的身份不言而喻,他更加知道,爸爸跟继母在争斗在打擂台。
无论如何,这件事他希望小姨能尽量心平气和地对待,不要再节外生枝。
季方礼即便已经打好腹稿,可话堵在喉咙,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小姨,这不是坏事,迁来东城之后,我们也更好祭拜。”
简静华麻木地听着。
刚才烧纸的火烫伤了她的手指,她都不觉得痛。
那现在呢?
“知道了。”简静华平静地说。
季方礼已经做好了她会歇斯底里的心理准备,一听这话,反而愣住,无措地喊了声:“小姨……”
简静华沉默片刻后,“我还有事。先挂了。”
季方礼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小姨的反应太不对了。
他蹙眉,心想,还是等清明节之后他再过去看看小姨。
到时候小姨骂他打他,他都接受。
-
郑晚提着保温桶下班。
这个点还没到下班的高峰期,地铁车厢上也有座位,思来想去,她还是主动给严均成发了条消息:【我应该还是晚上九点左右到家。】
她头靠着一边的挡板,手一直攥着手机。
这似乎是一道无解题,她不知道正确答案,他也不知道。只能安慰自己,日子还长,谁家里没有一本难……
念的经呢?她也实在不能对他苛求太多,他们是夫妻,不是对立的正方反方。
办公室里。
严均成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拿着钢笔在文件上签字。
他一字一字地看着这条消息。
他们俩其实都是倔强的人,她认定了她要做的事情,谁能拦得住?内心深处,他不是意识不到自己在无理取闹,如果她真的顺从了他,对陈母不管不问,那她也就不是她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难掩心中的愤怒——并非是对她,而是对他自己。
他愤怒自己无法冷若冰霜到底,直至今时今日仍然畏手畏脚,明明有很多种办法让这些人不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他做得到的,但他偏偏放任自流。
他愤怒自己无法包容温柔到底,明明知道只要他说一句听起来好听的软话,不仅他们之间凝重黏稠的气氛一扫而空,他还会收获她更深一层的爱意,但他偏偏连装都不愿意装。
严均成心情烦闷,将手中的钢笔往桌上随手一扔。
他其实是想砸了的,但视线触及到摆放在办公桌上的合照,她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一时之间,十分的怒气,也就只剩四分。
一直到郑晚走出地铁时,才收到了严均成的回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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