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玟知道,对于很多人来说他的父亲是个叛主、毫无文人风骨的墙头草,可是那是他的父亲母亲,宠着他、为他cao心多年的最亲的亲人。曾经濒临绝境时,季玟也怪过自刎追随父亲而去、只留年幼的他一人在世上的母亲。如今他被幽禁在摄政王府的别院里,身边不是哑仆便是聋仆,整个别院安静得仿佛里面住着的是死人……初春尚且寒冷,看到院子里的花开了、想起那些被尘封得太久太久的记忆,季玟突然才觉得自己是正活在这个世上的。
因为心病躺了太久不见阳光的季玟浑身无力,他歇歇停停的走到树下,又撑着树干匀缓了呼吸之后,季玟伸手解开了厚重的披风。
纯白的披风落到地上,季玟蹲下去把它摊开来,然后用手里的剑撑着站起身,伸出手开始摘花。这种花树矮,枝丫低得成年人只需要微微踮脚便能碰到,他现在虽然身子弱,但早已经不是年幼那个还需要爬到树上才能碰到花枝的小孩子了。
季玟不知道自己摘了多久的花,只知道凡是触手可及的枝丫上的花都让他摘了下来,粉白色的小花落在地上的白色披风上,铺开了不小的一片。最后体力耗尽的季玟坐在树下休息了很长的时间,然后他用手里的剑去挑披风的几个边角、将摘下的花朵都包了起来。
季玟不顾沾到的泥土,将包着花朵的披风抱了起来,长剑撑地的往回走。然而没走出几步,季玟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直直摔到了地上,怀里的披风散开,里面的花也跟着散了不少到地上。季玟伸出手摸了摸那些花,突然觉得一切都很没有意思,他当年何必活下来,就该和父亲母亲全丞相府的人一块赴死才对。
“我如今才来……”季玟的眼泪落到花瓣上、又缓缓渗到披风里,眼泪越掉越急,他的呼吸跟不上情绪的大变、只能急促的哽咽着,“我如今才来……黄泉路上都没人等我了。”
季玟重新以剑撑地站了起来,他仰头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空。
长剑出鞘,冰冷的剑身映出季玟的决绝。丞相府破十多年后,季玟最终做出了和母亲一样的选择,利剑抹上脖颈的刹那间,是季玟感到最圆满的时刻。
季玟在院子里躺了很久,颈间渗出的血和披风上的花几乎都融到了一起,不见他人的哑仆才找了出来。看见面带笑意、身体却已经凉透了的季玟,哑仆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脚软得直接倒在了地上,却连一声哀嚎都叫不出来。
……
“cut!很棒!”方谨行喊下这一声的同时从监视器后面站了起来,带头开始鼓掌,“洛许辛苦了!恭喜杀青!”
其他工作人员也跟着鼓掌道贺,洛许冲大家笑了笑,然后接过别人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假血浆。温暖的披风落到了身上,紧跟着一个暖手宝也被塞进了洛许怀里,他回头一看是陆堪言,倒也不怎么意外。
披风不是戏里季玟穿的那几件,而是属于“明近清”的黑色披风,刚刚从陆堪言身上解下来、还带着热意。
“恭喜杀青。”陆堪言对洛许笑道。
方谨行拿着剧组惯例要给演了死人的演员的红包走了过来,见状觉得挺有意思:“戏里边冷面无情的把人家关到了别院,戏外面倒是嘘寒问暖和谐得很,叫你们俩那些cp粉看见了又是一场大戏啊。来,小洛把红包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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