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台矶上立着一人,正是吩咐管事采买丧仪之物的二老爷,他偏首瞧着一人双目狰狞,浑身淬了毒似的杀进来,瞳仁震撼,
“书…书淮…”他差点没认出儿子来。
王书淮诡异地笑了一下,抬剑往他耳边削了过去,嗖的一声,剑锋径直插在正北国公爷亲自题写的对联之上,
这一剑虽然没伤到二老爷,却彻底将他吓坏了,他身子剧烈地抖动,人便这么跌坐在圈椅里,“你……”
他不敢相信一向重规矩的儿子做出大逆不道的举动来。
王书淮Yin鸷的脸这么压下来,恶狠狠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谁办丧,我杀了谁!”
仆从们纷纷惊恐万分地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将方挂好的白幡全部给收下。
又是一日过去了,王书淮回到内阁,面对下属的询问,还是一个字,
“查!”
信王尚有旧部在萧关,王书淮遣了两位心腹去萧关接手信王的兵力,更是为了搜查信王的下落。
还是一无所获。
高詹几人进来时,见他沉默地坐在圈椅里,那身官服褪下了,换了一件月白的广袖宽衫,胸膛半露着,还有些不曾擦干净的水珠,浑浑噩噩坐在那里,模样像是风烛残年的老僧,Jing神气却如同一片游魂。
几人瞧在眼里,十分痛心。
陆陆续续从外头进了衙署内,有锦衣卫都指挥使秦信,羽林卫都指挥使高詹,南军副都督李承基,冷杉及身受重伤勉强救过来的齐伟。
在他们看来,王书淮这是在做无用功,
他只是不肯接受谢云初已逝去的事实。
再这么查下去,朝廷都要乱套了。
江山是王书淮给打下的,很多事还得他来拿主意。
虽说这几日百忙当中,他已抽空将各部堂官人选给定下,可新朝初立,还有太多事等着Cao持,新皇念着谢云初功勋卓著,又看着王书淮的面子,已经将登基典礼推迟,算是缅怀这位首辅夫人,但是,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里头高詹资历最深,也算王书淮半个长辈,大家伙朝高詹使眼色,怂恿高詹开口劝王书淮。
高詹抚了抚额,硬着头皮道,
“书淮,你心里难过我们都知道,也感同身受,可是怡宁回来那晚我便问过,她不认为云初还活着…”
李承基听了这话,顺着他说下去,
“没错,沈颐也告诉我,她走在最前,听得最清楚,王夫人那一声叫是从半空水面上方传来的,而不是岸边,她很确信地告诉我,王夫人是落水而死…”
王书淮听了这话,没有半分反应,双臂无力地搭在扶手,脖颈仿佛撑不住脑袋似的,整个面额往一旁偏着,与过去意气风发的年轻阁老判若两人。
高詹见他无动于衷,继续道,“若真是信王所为,这些天总该有些眉目了,他总不能插翅飞走吧。”
“你查了这么多天,一点线索也没有不是?”
这才王书淮苦思冥想也想不通的地方,慢慢捂住绷到极致的头颅,将脸埋在掌心下,发出一声极低的苦笑。
高詹看出来了,这是不见尸首不死心。
他转身来到门槛处,问外头候着的侍卫,
“渡口可有消息传来?”
这些天渡口的搜寻一直没有落下,前两日下了雨,水面湍急,明夫人等人终是被劝回去了,这两日放了晴,又加大了搜寻力度。
侍卫摇摇头。
高詹暗自叹息,正待转身,赶巧外头穿堂奔进来一道身影,那人背身插着几面旗帜,是城中哨探,高詹见他脸色不对,立在门槛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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