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别人家的家事,秦母无意八卦,只是拿出主母待客的款儿来,吃吃喝喝的,公孙家不提来意目的,她就不开口,反正有求于人的是他们。
果然,在豆腐都快要吃光的时候,公孙棠棣终于提出,想要一观秦家是如何能做出如此美味的豆腐的。
秦母噙着微笑去看里典。秦家一向的方针政策是,他们家只管发明创造,以及配合里典的意思传播给蒿里的邻居们,至于其他的,就不管不问了。
秦家自然是明白自家的价值所在的。也非常的知道,自家利益是跟里典、乡佐、乡啬夫,乃至于最上头的县令的利益是一致的,他们想要功绩,就不能绕过秦家去。
因此,这个豆腐,要不要给北乡,秦母就不管了,她只出一个场地,让西乡蒿里的里典去跟北乡的豪强谈吧。
还是一家人呢,啧啧,这可怎么谈哟~~
里典却是从容而笑,问道:“都已经四天了,你们居然还没得到酸浆?也没打听到点豆花的方法吗?长翁啊,你要是说是,老夫可是不信啊,怎么,公孙家,已经没落到如此地步了吗?”
夹枪带棒,针锋相对,又开始了。
长翁这回倒是有涵养的很,也不恼,只呵呵笑道:“酸浆嘛,自是已经得到了,方法嘛,也有了,但毕竟是经过黔首们口口相传的,大失其真,所以老夫就厚着脸皮,亲自来请教贵家了。”说罢,又是谦恭的对着秦
母一拱手。
秦母微微欠身点头,表示接受到了他的善意,然后转头去看里典。
秦鱼坐在这矮胖老头的斜对面,明显的看见这老头在自家母亲听完他的话,转头去看自家老师的时候,脸皮僵硬了一下,虽然很快就缓和了,但嘴角的笑容,却不如之前的真切了。
也不知道这老头在腹诽什么?
长翁在腹诽什么?
长翁在心中腹诽:果然女流之辈,纵使坐在高台上,也不堪一用,事事还是要靠男人做决断。
他却忘了,秦国,可是有整整四十年,是掌握在女流之辈的手掌中的。
长翁的腹诽众人自是听不到的。众人只听里典笑道:“诸位可是来早了。”
长翁:“此话怎讲?”
里典:“就在昨日,老夫已经将这制豆腐的法子上报给本乡的乡啬夫了,如今新任县令还未到任,具体乡啬夫那边是个什么决断,吾等还未可知,所以老夫才会说诸位来的太早了一些。再等上几日,诸位或许能得到官署那边的令书呢?”
长翁不听他这一套的官方套话,他只道:“据我所知,这制豆腐的法子,你们西乡可是都传遍了,这样失密,你也好意思说等上头的决断?”既然都已经给出去了,那么你,以及你们秦家,也没那么讲规矩嘛。
里典却是笑道:“只是给邻里们分享一下,这是秦家主母慈爱,友善邻里,这个不光老夫管不着,就是秦国的律法,也是管不着的,至于说传的到处都是,这可不在吾等预料之内,况且,老夫已经打听了,传出去的那些,啧啧,不过是臆测而已,咦——不登大雅之堂!长翁,你觉着,今日所食之豆腐,比之外头传的那些如何?”
长翁:“云泥之别。”
里典:“这不就是了吗?真正的方子还在啊,如何就失密了呢?”
里典笑的舒朗,长翁却是想给他老脸上狠狠一拳!
这老匹夫,真是够难缠的,怎的,你就非得跟老夫杠上了是吧?
什么等上令,推辞!
都是推辞!!
里典心中叹息:还真不是推辞!
他,或者这栎阳县的所有官吏,都已经得到消息了:大王要来栎阳了,他们这些底层的官吏们,该准备进献给大王的礼物了。
还能有比美食更讨人欢心的礼物吗?
西乡的乡啬夫早就明着吩咐过里典,一定要管好蒿里,安抚好秦家,维持住蒿里和谐友爱的气氛。而他,这个西乡的一把手,则是要维持住西乡家家豆腐飘香,人人饱腹欢笑的太平盛世景象。
他有预感,作为秦国曾经的宗室,大王一定非常好奇秦家这些年居住以及生活过的地方,有很大的可能,大王会到西乡看一看。如果真的来了,那么他这个西乡的一把手,下半辈子是地狱还是天堂,可就只着这一哆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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