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送走这个聪明的妇人之后,他带着自己家里的一个壮年奴仆骑上马,朝沮水的下游而去,他要亲自去查验一番,下游到底是不是有一个藏匿的打捞点。
之所以不去自己乡啬夫的官署调集人手,是因为汤从楠的妻子自述里发现,目前涉案的一共有三个人,一个是东乡的
柯,一个是楠所住的里的里典,最后一个,是此次官署里派出来监察劳役的小吏。
后两个都是为公家做事的,而那个柯,他也有所了解,是栎阳大贾简须翁的女婿,而这个简须翁,则是嬴姓宗室赵栏的门客。
此事非同小可,其中关系又错综复杂,若柯真的在行偷盗之事,那么他是在为谁做事,似乎一目了然。
栎阳官吏何其多,既是只是一个小吏,他的身后,都有可能站着一个他惹不起的人物,因为,汤不想用公门中人,就是怕走漏了风声,打草惊蛇了。
汤从傅籍之年开始在县里学习律令,那个时候,姚郡守还只是一个新上任的县令,他欣赏汤的机灵,就将他带在身边,手把手的教他。姚县令俨然成了汤的授业恩师,若不是白露和汤的年纪实在差距太大,姚县令都想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他。
不过,汤能够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坐上东乡啬夫的位置,姚县令一定是给他开了后门的,但谁让汤能力实在优秀呢?他坐的又是栎阳县最穷的一个乡的位子,又没人去跟他争,坐就坐了吧。
汤是去年被提拔上来的,今年姚县令升为姚郡守,栎阳来了新县令,汤想在新县令手下做出一番事业来,并不想跟某些人同流合污。
因为汤是黔首出身,这些高贵的大人们,可未必会看的上他,但新县令不同。
新县令虽然上任没多久,但他发布的每一条政令,都在释放一个信号:黔首也是人,相比于贵族,黔首更值得他看重,也更值得他拉拢。
汤自觉自己的政治抱负与新县令不谋而合,就更想以此为平台,做出自己的成绩来,因此,他绕过了任何一个可能告密的公中人,自己带着一个奴仆悄悄的朝着沮水下游摸了过去。
汤在一个满是野草的荒芜滩涂里发现了柯等十几个奴隶,此时还不到晌午,他们正在费力的打捞漂浮在水里的一根大木,岸边也已经放着两根大木了,这是最后一个。
汤想,昨天晚上,上游应该一共放出来三根大木,这是不知道这三根大木,会运往哪里去?
汤躲在高高的草丛里看了一会,就又偷偷的撤了回来,他得先去告诉公子鱼这件事,听听他怎么打算。
秦鱼听完故事的始末,又听了汤对这
个柯的背景分析,问道:“照首告所说,这个柯,应该是从上一次劳役就开始偷盗大木了,按照每天最低两个算,到现在,他至少偷盗了八十根大木。这么多大木,一般的仓库可是放不下的,你觉着,这个柯,会将大木藏匿在哪里呢?”
汤猜测道:“下臣觉着,他只是负责带着奴隶在岸边打捞大木,运输大木的,应该另有其人。”
秦鱼颔首,问道:“那你觉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汤笑道:“下臣有计,就看公子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了。”
秦鱼感兴趣笑道:“说来听听?”
汤道:“若公子想破财免灾,只当不知不问即可。”
秦鱼笑道:“不,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会不闻不问,任由人偷到我的头上,我还要当做看不见?”
汤也笑笑,继续道:“若公子只是追回财物,息事宁人,下臣会带着求盗去为公子追回大木,然后惩罚柯和监管不力的小吏,这样,公子的财物既没有受到损失,也没有得罪人,两厢安好。”
秦鱼摇摇头:“我并不怕得罪人,而且,光柯一个人,是做不成这样大的事的,除恶务尽,我得把硕鼠一窝端了,仓廪才会安全。”
汤意味深长道:“公子的心意,下臣已知晓,但公子有多大的决心,下臣却还没有看到。”
秦鱼纳闷:“什么意思?”
汤道:“下臣方才已经说了,柯的外舅大贾简须翁是赵栏的门客,目前先不管赵栏知不知道事情始末,只要简须翁出面,公子就会对上赵栏,公子,您真的准备好对上宗室了吗?赵栏可是您的宗亲,您若是看在同为嬴姓宗室的份上轻轻放下,那么为您打头阵的下臣,日子可就不会好过了。”
秦鱼笑道:“我明白你的顾虑了,无非就是怕我顶不住大人的压力认怂了,那你想要我什么样的决心呢?将他排除在栎阳商会之外够不够?”
汤原本坚定忠贞不渝的俊脸上露出茫然无辜的神色:“啊?”
栎阳商会,那是个什么东西?我没听说过啊!!
第80章 商会和蒙骜
组建栎阳商会的想法,是在秦鱼获得三千金之后才有的。
秦国,或者说战国中后期这个时代,拍卖是一种很常见的行为,追根究底在于人们对一件商品的价值认知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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