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沈氏心一跳,面上却不改,狐疑的看着她,“念念,你咋知道京都的面好不好吃?”
沈念念一愣,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才笑道:“我这不是听以前隔壁的宋哥儿说的嘛,他前段时间不是去京都了,刚回来嘛。”
笑着打哈哈,沈念念连忙低头继续吃面,可不敢再多说什么。
经过一夜,她也是看明白了,这原主的娘亲,显然以前也是有故事的,并不像一般的乡野妇人那般好糊弄,再没有弄清楚她身上的秘密之时,这话还是少说为妙。
沈氏虽觉得奇怪,可也不认为自家闺女在撒谎,原本有些提起来的心又放下,笑呵呵的说道:“那京都是什么地方啊,哪是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能够肖想的地方,那里的面又怎么可能和咱们吃的东西比,你可别听那宋哥儿瞎吹。”
沈念念乖巧的点头,实际上她是真的觉得这面摊子上的面比她在京都的流云楼吃的面还要好吃。
不过这话却是说不得的。
“这位大娘,您这话可就说错了,俺家的面,还真就比京都那疙瘩的面好吃多了。”
不远处正在捞面的摊主扯着嗓门笑哈哈的说道,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屁,你这乡下摊子咋地能够和人家京都的面馆比?老板,你就瞎吹吧,要是真有那个手艺,还跑到咱们这小地方来干嘛?”
说话的是另一个打扮朴素的老妇,她的面还没有端上来,身上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手里拿着一个冷硬的馒头,正在分着吃。
“大娘,这老板说的话可没错,咱这摊子卖的面,可是京都比不上的。”
一名穿着将士服饰的年轻男子吃完面后,突然开口笑道。
男子看上去器宇不凡,身上穿着厚重的铠甲,年约二十左右,那如同雕刻一般的五官十分Jing致,俊美却又不失男子气概,虽说只是坐在街边的面摊子上,可那模样却像是坐在豪华酒楼里面似的。
不过或许是身上的煞气过重,一般的老百姓还真不敢和他对视,只是偷偷的瞅着这位年轻的将士。
由于县城靠近边境,所以在这种小镇上也能够看见穿着将士军装的官兵们,倒是一点也不稀奇。
更何况,由于这面摊子在附近还算小有名气,也常常吸引附近官兵来吃面,对于有军爷坐在这儿,老百姓们大多也就习惯了。
“那咋个可能,人家京都的东西都是顶个儿好的。”那大娘有些不信,但是也不敢得罪这看上去很年轻的军爷,只是小声嘀咕着。
男子淡然一笑:“大娘,我以前在京都可是去过不少好馆子,可若说这面,还真没地方能比得上老七家的面摊子煮出来的面,以前人家在京都开店的时候,那也是一面难求的。”
“不可能吧,真有这么好?”
“真在京都开过面馆,咋就跑到咱们这疙瘩来做生意啦?”
“该不是得罪啥子人了吧?”
……
……
见这位军爷说的信誓旦旦,周围吃面的人也不由将信将疑起来。
还有几个其他的穿着士兵装的军爷也跟着起哄,一时这面摊子倒是分外的热闹,一点也没有因为彼此的身份差异而显得冷清。
在那男子开口的时候,沈念念便已经把那人给认了出来。
这人也算的上是她的熟人,曾有过几面之缘,大概是叫凌墨元。
会记得这人的长相,实际也和云尚男有关,毕竟这人当初可是把她那位夫君揍成了个猪头,连腿都给打断了。
后来若不是凌王主动带着人上云府道歉,恐怕这件事儿也不会那么容易了了。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下意识的,沈念念把头埋的更低。
“念念,你这是干啥,脸都要埋到碗里了。”
沈氏瞧着她怪异的模样,不由奇怪的问道。
猛然想起如今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养在深闺里面的沈凝霜,顿时一愣,她如今成了这个模样,又怎么可能会有人认出自己?
“没事儿,我就是想喝汤,所以先闻闻味道。”她说道,只是语气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黯然。
“你这丫头……快点喝吧,咱们还要买东西去呢。”
沈氏好笑的看着她,又抬头瞧了瞧天色,开始催促起来。
沈念念点头,端着碗就喝了起来。
入口的面汤带着一股别样的鲜味儿,里面还有些煮烂了的黄豆,吃着十分美味。
沈氏给了十文的面钱,就提着东西站起来。
沈念念也连忙喝光了汤,感觉浑身都热乎乎的,也才站起来准备离开。
&nbs>却不料,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踩滑了下,整个人都朝着后面仰去。
本以为会摔个面朝天,可一双强有力的手却是及时的将她提溜了起来。
沈氏被她吓了一大跳,连忙提着东西就走了过来,担忧的问道:“念念,有没有哪里有事儿?”
沈念念摇头:“娘,我没事儿。”
她自个儿也是心有余悸,虽说冬天穿得厚实,可真摔一跤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于是她转过身,便想向后面的人道谢,却正好对上了一双深黑的黑眸。
“那个,军爷,谢谢你。”沈念念吞咽着口水,有些尴尬,没想到扶住她的人正是凌墨元。
凌墨元够了勾唇,看到她脸上的疤时微微一怔,不过却并未露出厌恶的眼神,只是淡淡道:“无事,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说着他便摆摆手,大步直接离开。
周遭看的这一幕的人却是撇撇嘴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瞧着那丑八怪的样子,居然还想着去勾引那军爷呢,也不瞧瞧,就她那副样子,人家军爷能够瞧得上她那张脸嘛,就算给人家做小妾,也准是被嫌弃的主儿呢。”
“真是世风日下,我看她年纪也不小了,估摸着就是看人家军爷长得一表人才,才起了那个心思吧?”
“丑八怪就是丑八怪,人家军爷才看不上她呢,我要是她呀,早就投井自尽了!”
……
风言风语顿时朝着她们娘俩扑面而来,沈氏气红了脸,不过到底也是懒得理会这些长舌妇,匆匆拉着沈念念就离开了面摊,很快的混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沈念念怔怔的摸着自己右侧凹凸不平的疤痕。
这张脸她只看过一次,便被吓得不敢再看,但仔细观察的话,便能发现,这些土匪实际竟是形成了三角之阵朝着坨子村进攻。
因此,虽看上去伤了不少的人,可实际上保存下来的却是完整的三分之二战力。
情势似乎有些不妙啊。
意识到这一点后,杜盛年连忙就去找冯先生,将情况说明。
冯先生见他这番打扮,便知他在军中的地位并不低,顿时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连忙叫来了几个村民,嘀咕一声之后,村民们便忽然朝着后方退去。
一场厮杀正式开始,为首的土匪头子眯着眼睛,瞧着这些不好对付的村民顿时暗骂一声,“娘的,谁说这坨子村的人是最好打的,怎么一个个比咱们还像土匪似得!”
土匪头子身旁的大个子摸着被打的地方,苦笑一阵,“老大,俺就说了,这坨子村不好打,你自个儿要听那个臭娘们的。”
两三年前的坨子村,可是打劫那些贵族官员们的好手,以前和周边几个村子拧成一团的时候,可没少打劫那些路过的商队之内的,甚至还和官兵们对着干过呢!
以前在这边境混的,谁不知道哪些村子是不能招惹的?
可这位老大倒好,硬是要来找这硬茬子。
双方很快交手,村民们可是一点也不懂得手下留情为何物,只知道要是被这帮土匪进了村子,那家里的女人孩子们可就要遭殃了。
因此一个个就像是打了鸡血似得,在加上后来武力不弱的杜盛年,一时间竟是僵持了下来。
不过此时,村里的女人们可也没闲着,一个个开始烧起了水,跟着王三娘一起将那装着滚烫的热水桶搬到村口边的高处位置,瞅着那些土匪就像他们泼沸水。
顿时一声声惨叫便在周围回荡开来。
“臭不要脸的,竟然来咱们村子抢劫,也不看看咱们坨子村以前是干啥的?老娘烫死你个老不死的!”
“哼,姐妹们,咱们使劲儿的泼,让这帮小土匪瞧瞧咱们的厉害!”
……
跟着王三娘一起来的不少村妇都哈哈大笑起来,瞧着那些被烫伤的土匪更是幸灾乐祸。
当然,偶尔也会伤到自己人,不过也就是被骂两句就没事儿了,总的来说,惨的还是那些土匪。
这帮土匪选在今日也的确是他们倒霉,因为他们前脚刚朝着坨子村来,后脚里正也把军营里的人朝着村里带过来了。
等到里正他们听到前面的异动,见着竟然有土匪袭击村子,跟着来的官兵立刻就上前去帮忙去了。
经过一番混乱,虽有村民受了些伤,不过万幸的是,并无人死亡。
领头的将军冷冷的扫了一眼那些被自个儿手下绑起来的土匪,“把这些人都带回镇子上去,看看有没有北寒的jian细。”
“是,凌将军。”
一队官兵将人绑了直接原路返回。
而杜盛年瞧着竟是姓凌的过来了,便收起染了血的佩剑,走过来淡笑道,“怎么是你亲自来了?王爷呢?你来了,王爷的安全怎么办?”
“王爷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你失踪这么久,可是让兄弟们担忧了好一阵子。”凌墨元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将杜盛年打量一番才继续道,“看来你倒是恢复的不错。”
杜盛年呵呵笑道,“这还多亏救我的那家人和里正,否则我就算是没有因为重伤而死,也被冻死了。不过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最近匈奴那边又有了动静,我们正盯着呢,王爷说让你先休养一段时间,这才派我来接你的。”凌墨元依旧是板着一张脸道。
杜盛年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紧接着便又听他继续说道,“既然你已没事,那就跟我们走吧。”
杜盛年一愣,随后摆手摇头道,“先不急,我得先去和我的救命恩人告别再说,别失了礼数。”
听此,凌墨元却是嗤笑一声,“你这贵家公子的习惯还没有改过来。不过也无妨,正好也让我们兄弟们上门讨杯热水喝。”
两人一边朝着村内走,一边说着。
因此,沈念念打开门的时候,看见凌墨元倒又是微微一惊,诧异道,“是你?”
“姑娘认识我?”见着沈念念面上的惊讶之色,凌墨元微微挑眉道。
沈念念一愣,知道这位大忙人是不可能记得现在她这么一个乡下村妇,顿时有几分尴尬,干巴巴的笑道,“前一段时间,在镇子上的时候见到过公子一次,念念还要多谢您当时出手相救,否则我定会摔上一跤呢。”
说着,她连忙侧开身子,右手朝着屋内一摊,“二位请进来坐吧,屋外寒凉,可进屋暂时取暖。”
凌墨元盯着她脸上那略微吓人的疤,倒是稍稍记起来前阵子的确是有这么一件事儿,因此便也未曾客气,只是微微拱手,便与杜盛年一起进入院内。
他们随行而来的其他官兵也跟着进了屋子。
听到动静的沈秀娘出来看见这番场面,连忙去厨房准备了些热水端过来。
而这时,王三娘和里正也到了沈家,正殷勤的和杜盛年还有凌墨元二人说这话。
沈念念被赶去给那些士兵们端水。
来的士兵并不多,也就七八个而已,因此倒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将人一一请进堂屋,王三娘也是半点没不舍的意思,将那火盆烧得够旺。
“这几日多谢几位的照顾,杜某感激不尽,这是托人带来的一方薄礼,还请几位收下。”
杜盛年是个通透人,哪里不知这里正对他如此殷勤是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这人情债是最不好还的一个东西,若是能够用银子解决,对他而言自是再合适不过。
自是里正他们虽瞧着那放在袋子里鼓鼓囊囊的银子心动,可却在乎的并非这个,因此只是笑呵呵道,“杜公子可是客气了,救下您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哪能要您的银子。”
王三娘瞧着那银子,激动的眼睛都红了,不过知道当家的还另有打算,便也只能不甘心的收回那热切的目光。
凌墨元将二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丝冷淡嘲讽的弧度,哪里看不出来这对夫妻的打算,因此只是冷淡道,“里正若是有什么要求藕,尽可提出来,若是我们能够帮的,自当尽那绵薄之力。”
里正看这位爷也不是什么有耐性的主儿,略微踌躇一番,才干巴巴的笑道,“实不相瞒,小老儿确实有一件事儿希望公子能够帮忙。”
杜盛年挑挑眉,难怪这人对他如此殷勤呢,原来是有事儿相求。
不过这些天,里正家的确将他照顾的很好,若是小事儿,帮一下忙倒是无碍。
“里正有什么事儿可直说,不必客气。”
“是这样的,前阵子小老儿的大儿子得罪了镇上的一位官老爷,如今正被关在牢里,老朽那儿子完全是被冤枉的,可是求告无门,被那官老爷一直关着不肯放人出来,所以小老儿想请二位公子帮忙,救出我那可怜的儿子。”
说起这件事儿,里正夫妇两人都是一阵的担忧,虽知道儿子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可这天寒地冻的,被关在那冰冷的牢房中,万一生病了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李佳恒还不知自己那在镇上做生意的大哥竟然出了事儿,这会儿一听顿时也慌了,“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大哥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怎么会被关起来?”
他李佳恒是个秀才,哪怕是在县里,那些人也会给他两分薄面。
可现在竟然有人动了他大哥,明显就是不将他看在眼里,而爹娘却一直瞒着此事,看来对方的确不好对付才对。
向他如此年轻便考上了秀才的人,不论是当官的,还是那些商客都不愿意得罪,那么到底是谁抓了他大哥。
提起这件事儿王三娘就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抽抽搭搭的好一阵说,才让众人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李佳恒的大哥李佳奇在镇上是做吃食的小本生意,卖的是李家的祖传秘方,味道那在边境镇上也是出了名的好,来往的商客也都乐意去他那儿打包一些吃食带走,因此生意倒是红火。
只是那镇上住着一名员外,姓何,看上了这李家的秘方,便栽赃陷害,抓了里正的大儿子,哪怕是里正已经给了秘方,对方也不愿意放人,依旧固执的认为,这李家肯定还有其他的方子,所以便一直关着李佳奇。
原本里正这段时间一直在为了大儿子的事情着急,却没有想到沈念念竟然会救了杜盛年。
若是普通的士兵被救,可能对这件事儿也是毫无办法,可是那日里正前来,见到了杜盛年的随身腰牌后便立刻认出来,这位可是凌王殿下身前的大红人。
这整个边境都是凌王的地盘,那凌盘,那凌王身边的大红人要是肯帮忙,那这也就不过是一件小事儿而已,所以这段时间,他们才对杜盛年如此的献殷勤,就是为了待杜盛年伤好离开的那一日,能够施以援手,帮帮忙。
了解了这事情的始末,确定的确是小事一桩之后,杜盛年才点头道,“若这事儿真如你所言,那么杜某帮这个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里正可放心,待会儿我们就去镇上走一趟。”
里正夫妇二人闻言,顿时喜极而泣,一副看大恩人的表情,对杜盛年那可是万分感激。
而杜盛年倒也不觉得这里正夫妇心机过深,毕竟谁都没有那个必要无条件的讨好一个人而已。
解决完里正夫妇之后,杜盛年的目光便又放在了沈氏母女二人的身上,瞧着沈念念发愣的样子,便笑道,“沈姑娘,那夜若非你救了在下,恐怕我已经冻死了,大恩不言谢,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开口便是。”
沈念念紧了紧拳头,心底有些无奈。
她倒是想直接开口要那笔银子,可是就算是要过来了,估计也会被沈秀娘拿走,所以也没什么大用,因此想了想,便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不过是在给自己积德,杜公子不必客气,若您真要感谢我的话,不如待会儿就送我去一趟镇上,然后又派人把我送回来如何?”
她这个要求可是奇怪,一旁王三娘暗暗骂这是个傻丫头,去镇上干什么?还不如要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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