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已经与池府说定了。”
王侍郎府上,王来山正与夫人谢氏品茶闲话。
听到夫人说完与池府的亲事进展情况,王来山轻呷了口茶,面色平和,“夫人辛苦了,礼哥儿那里,夫人还要用心一二。”
三儿子自从听说了这桩亲事后,一直是抗拒不愿的。不过好在他是个懂事的孩子,待听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后,倒也没再闹腾。
只是,花--楼去得次数更多了,连着做了几首歪诗。
在大夏,文人狎伎是风-|流韵事,才子若无花|魁相伴,总有些名不幅实,王来山早年也自诩风|流,自然不认为自己儿子心情不好,流连花|间有何不妥了。
倒是王夫人谢氏对儿子眠|花|宿|柳彻夜不归颇有些抱怨:“礼哥儿这两天都没有回府,妾身想找都找不到!”
天天在勾|连场院与女|ji调笑,真的好吗?
说来说去,这孩子还是对这门亲事心怀不满,这是用另一种方式泄愤呢。
“他这个年纪,爱重颜色,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他清楚什么样的女人能入我王府的门,什么样的女人即便再绝色,也只能养在外头。”
王来山不以为意,楼子里的姑娘经过调教,模样儿身段儿不消说,色|艺双全是基本,再清高的花|魁,那服侍男人的手段,啧啧……
满楼红袖招算什么?如此方显才子风|流!
在女|色这件事上,男人与女人的看法永远是相悖的……王夫人不想在这上面与丈夫冲突,遂岔开了话题:“老爷,虽说娶妻当贤,可长相总得周正,那池家大小姐不会真得丑似夜叉吧?”
“此话怎讲?你没见过那池家大小姐?”
王来山有点意外妻子说这样的话,议了半天亲,难道她连池家大小姐都没相看到?
外界是传池家大小姐先生不足,体弱多病,虽然与池府联姻不是为了娶的那个人,但若体弱多病貌似无盐,就太委屈自己的儿子了。
毕竟她占去了正室嫡妻的名份,即便将来有别的变故,也还是被她占了原配发妻的便宜。
“没有见过。”
王夫人摇头,“妾身每次提及此事,都被池夫人岔开话题,直接提出,她也婉拒了……据妾身观察,池夫人极不待见池大小姐,若不是时间对得上,妾身都要怀疑池大小姐是不是康氏所出了。”
谢氏也是为娘的人,她还从未见过哪家的母亲提起亲生女儿是那种表情与语气,况且,池夫人对这门亲事的态度也蛮怪异的,就算是池大将军的主意,她改变不了,但这做母亲的,对女儿的终生大事,总不应该如此冷淡应付,仿佛是件麻烦,要尽快打发丢掉似的。
当然啦,自家儿子那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池家能将个病歪歪的姑娘嫁过来,是他们高攀了。
“无妨,若有碍观瞻,嫁过来后,找个院落让她安心养病就好……到时再给礼哥儿纳几个合心合意的妾室……”
总之,这门亲事不能不算数,娶过来后怎么安置看情况再定吧。若池家的姑娘有问题,池万林也没什么好说的。
就凭他愿意将女儿拿来联姻,可见对这个嫡长女也没多看重。
“可是,礼哥儿总不能没个嫡子……”
王夫人虽然知道丈夫结亲的原由,可毕竟儿子要将她娶进来,娶来来,娶来就是儿子的嫡妻……贵妾再贵,也是妾,所生亦为庶。
“有何好担心的?礼哥儿是我的儿子,我还能断了他的香火?”
王来山不耐烦道:“妾出的是庶,平妻继室所出总该是嫡吧?行啦,那池家姑娘你也不用相看了,免得看过了亲事又不能做罢,凭添不自在!礼哥儿是个懂事的,利害说通了,他知道应该怎么做!”
女人算什么?太原王氏的嫡系,公主都尚得,还怕以后娶不到更好的?
池万林都能拿出个嫡女投石问路,他王来山难道还不如他一介武夫?再说了,好男儿一娶再娶是能耐,他池家的姑娘还能一嫁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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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春|风。
大梁城有名的青|楼。
入夜后,这里华灯初上,莺歌燕舞,香风醉人。
有一位英俊的少年公子站在笑|春|风大门不远处的树荫下,盯着倚在门口挥着手帕搔首弄姿的迎宾香娘,正暗自咬牙切齿地纠结着。
这个该死的王三!早晚有一天死女人肚皮上!
池荣厚咬牙暗骂,若不是为了见那王三,他何必大晚上的不睡觉,站青|楼门口?可是他回城两天了,这王三就没出笑|春|风一步!
看来除了进去堵他别无他法!
池荣厚真心不想,池府对子弟约束很严,诸如笑|春|风此类的烟|花之地,向来是不允许的。
若是被父亲知道他偷回都城,还去了花|楼,这顿板子是少不了的……挨板子事小,关键是怎么能把事情做成……
池荣厚脑中浮现出来之前与二哥的那番谈话:“……厚哥儿,妹妹的婚事我觉得不踏实,父亲答应得太容易了……”
“二哥,那是父亲看到你的能力……”
池荣厚觉得不解,既然已经答应了,还能反悔不成?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父亲是一言九鼎的,哪怕对自己的儿子,也不会出尔反尔,何况二哥那么优秀?
“……我心难安……”
池荣勇神色郑重:“父亲做事,向来谋定而后动,既然明知与王家结亲,是开文武之先河,又怎么会轻易退让?我,没有那么大的份量……”
这几天他越想越不对,自己本是池家子,与池府荣辱与共,父亲怎么可能因为他几句话就收回原先的打算?若是之前没有与王府结亲的动议,又向来不把妹妹放在眼中,或许还有可能,有王家的议亲在前……
“会不会只是谣传?本就没有议亲之事?”
“不会,无风不起浪,不然为何不传别人,单传池王两家?”
池荣勇不相信,事关荣娇的婚事,他觉得有必要慎重再慎重:“母亲身边的康嬷嬷连番出府,虽说是为了给表弟成亲采办,却未必不能暗渡陈仓,这事,需要两边下手,你去找王三,一来探探他的口风,二来直接从他那头把口子堵上,怎么羞辱怎么来,只要能让他知难而退,一起反对这亲门事就成!”
“那王三自诩风|流,必定也不想与武将结亲……”
想到这里,池荣厚咬牙,拼了!不就是个青|楼吗?龙潭虎xue都难不倒池三少爷,何况只是区区烟|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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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晚了,放假有亲戚来旅游,一天全陪,刚回来……祝亲们节日快乐!
“小楼!”
来人逆着光从绿竹丛旁绕出,身着素衣锦袍,腰系白玉带,手持一柄白玉扇,长身玉立,缓步而出,如谪仙突现,幽深的眼眸闪过不容错失的笑意:“真巧!”
“玄朗大哥?”
荣娇讶然又意外,的确是好巧啊!
“你,你怎么在这儿?”
大梁城有这么小吗?昨天偶遇,今天竟然再次偶遇?!
玄朗走到小楼身边,勾起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怎么?我不能来这里吗?还是,小楼你不高兴遇到我?”
好听的声线中似乎有一丝郁闷若隐若现,荣娇听了连连摇头:“怎么会!我只是太惊讶,没想到会遇到玄朗公子……”
“如此甚好。”
玄朗心情不错,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小楼这孩子,更没想到他会有那番关于大隐小隐的见识,只是这孩子好象戒备心还挺强的,见到他的一瞬间那张小脸看似随意自然,实则绷得很紧的小下巴,流露出的是小兽般无意识的提防与紧张。
“来访友,小楼呢?”
玄朗很高,荣娇的个子顶多到他胸口高,挨得近了,要抬了头才能看到他的视线,荣娇无意识地退了半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我,ru娘嬷嬷来还愿,我左右无事,起了玩心。”
荣娇顿了顿,还是决定直言相告,嬷嬷与闻刀随时都可能出现,虽然很少会有公子陪着嬷嬷来还愿这种事情,信不信是别人的事,她却没必要为这种事撒谎。
“小楼心甚善。”
陪ru娘嬷嬷来还愿?玄朗微笑,这孩子对下人倒是厚道,没听说谁家小公子亲自陪ru嬷嬷来上香还愿的。
“嗯,桃花观虽小,也还是有几处可看的地方。你看那里……”
玄朗极自然地转换了话题,向导般地向荣娇介绍起桃花观的景致来。他的态度亲切随和,距离尺度把握地极有分寸,荣娇觉得自己若是拒绝他的好意讲解,就是典型地不识好歹。
玄朗是那种具备能让人迅速放下戒备心能力的人,荣娇虽不会对他推心置腹,却也无法象防坏人那般防着人家,再说这是在道观里,随时有道童香客走动,有绿殳在,她们是俩人,玄朗却连个随从都没带,实在没理由拒人三尺之外。
一来对玄朗生不出恶感,二来吃人的嘴短,荣娇主仆昨日刚受人恩惠,又吃了人家一顿斋饭,今天就淡然冷漠,与情与理不合。
鉴于此,绿殳虽然觉得不应该让自家姑娘与男子并肩相处,却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人家玄朗公子不知道自家小姐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啊……
绿殳亦步亦趋跟在两人后面,玄朗和荣娇说了些什么,她全都没听到,心里只一个念头:完蛋了完蛋了,若是被嬷嬷看到,自己死定了死定了……
玄朗声音清浅好听,对桃花观既熟悉,自身又学识渊博,谈吐风趣,娓娓道来如数家珍,荣娇听得连连点头,躲在一边的暗卫看着自家主子如沐春风的脸,暗中掉了一地的眼珠子,老天!道祖显灵了,还是主子被附体了?不然为何对那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干瘪小子一而再地如此礼遇?莫非是主子流落在外的遗……?
不可能!以主子的年纪,不可能生出这么大的儿子!再说主子向来洁身自好,没有过房里人,更不可能始乱终弃过!
与暗卫的八卦心里不同,绿殳是真着急心焦,心里话:姑娘啊,您昨天还不让奴婢和闻刀说出去,怕嬷嬷和少爷们知道,今天您就这般大剌剌地与外男逛道观!还在嬷嬷的眼皮子底下!昨天还能说是意外,为玄朗公子相助,今天这算怎么回事?
偏生为难的是,她这个冒牌货不能开口讲话,一讲话就露馅!而她家小姐谈兴正浓,任她在背后小眼神狂甩,愣是一个也没接着!
最后绿殳实在惧怕栾嬷嬷的数落,忍不住伸手拽了拽荣娇的袖子,指指日头,示意时候不早了。
荣娇一拍脑门,呀!光顾聊天观景了,嬷嬷该上完香了!
“多谢玄朗大哥,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嬷嬷还等着呢。”
他刚才说要去访友,也耽误了不少时间了吧?
“快午时了?小楼不用过斋饭再走?”
这孩子真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玄朗抬头看了看天空,不知不觉竟过了这么久!
“你的ru嬷嬷难得来上香,桃花观的素斋还值得一尝。”
玄朗很诚恳地建议,时候不早了,马上就可以用午膳了。
荣娇的脸上浮现出小小的不自在,对呀,桃花观的素斋很好吃,确实应该请嬷嬷吃一次的,可是……心头泛起微微的酸楚与愧疚,谁叫她是个穷人呢?连请嬷嬷吃顿斋饭都捉襟见肘的!
“太贵了,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银子。等以后我有钱了,一定会让嬷嬷一饱口福的。”
她老老实实地坦言相告,桃花观的素斋最次的也要五十两一桌,是她全部银两的四分之一,她不是舍不得,大不了再跟哥哥要银子就是。
但嬷嬷会很难受,即便最终软磨硬缠让嬷嬷用了这顿饭,她一定会很不自在,暗地里要不安很长时间,搞不好会心疼出毛病来。
等以后,以后她有了许多白花花的银子,请嬷嬷吃顿素斋还不是小菜一碟?
呃?
玄朗微微一怔,没想到是这番坦诚的答案,对上他黑白分明目光坚定的大眼睛,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我请客”就咽了下去,心思微转,脸上依旧是不变的温和笑意:“是我唐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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