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池jiao - 第四十八章 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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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你会去看那茶楼吗?”

    回程的马车里,栾嬷嬷满脸纠结,鉴于自己的身份,不好太过逾越,数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忍到回府。

    “会。”

    荣娇点头,之前玄朗把他那间茶楼的具体地址等信息均详细告知,且言称会在马上通知掌柜的此事,明天起,她随时可以去茶楼查看询问。

    “可是……”

    栾嬷嬷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下人,大小姐虽然看重自己,自己却不可失了下人的本分,但,但,这样的合伙真的是十分地不妥当啊!

    “姑娘,那玄朗公子是不知根底的外男,他这样,是不是别有用心啊?”

    一定是别有所图!不然哪有这样的,看自家小姐想做生意,就主动开口请她做二东家,这不相当于白给吗!

    “别有用心?”

    荣娇笑了,“他图什么?我们有什么值得人家谋算的?”

    虽不知那玄朗公子是何来出身来历,但就算不打探,单凭他那通身的风华气度,肯定不是寒门小户能有的,而他的穿着佩饰看似简单不起眼,实际上却是奢贵的罕见之物,单单是他今日手持的白玉扇,所用的材料,顶级的羊脂玉尚在其次,那扇面是史上著名的书画大家国铎的真迹,八百年前的大师真迹,即便是放眼世家,这柄扇子也够资格供起来,当成传家宝了,而玄朗,就那么气定神闲地拿在手里,发挥着扇子最根本的功能,轻轻地,搧呀搧!

    这样的人,会图谋她什么?

    二百两银子的本金?

    “那可不一定!若他看出姑娘是女子了呢?”

    虽然大小姐说得有道理,但栾嬷嬷是不会轻易就被说服的,他不图银子,保不齐是图色呢,大小姐花容月貌,又有池府的门凤表不是寻常人,与他建立关系,谋善缘,总不会有坏处,即便自己是女子用不到,但哥哥们将来若有所需,或许能用得上。

    池大将军虽简在帝心,但他看重的历来是长子池荣兴,长子持家守业,家族资源偏向池荣兴在所难免,对二哥三哥难免有失偏颇,三哥还好些,有康氏偏爱,但二哥就没人管了,二哥本领超群,但若无大战事,单凭在军中熬资历,二哥何时才能出头?

    池家是军中新贵,人脉关系有限,大将军的路子全铺给了池荣兴,那二哥呢?

    “可是,二少爷那么厉害……再说,那玄朗公子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也没多少出奇之处……”

    栾嬷嬷表示这个理由不太能接受。

    荣娇微带涩然地笑了笑:“嬷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

    二哥是厉害,荣娇毫不怀疑自己哥哥的能耐,不过,她却不再是傻傻的闺中小女子,天真地以为自己的哥哥马上步下功夫好,就一定会傲视群雄,平步青云……

    乱世出英雄,太平年间,武将不以英勇授将军。二哥为人耿直,不善交际,又是不受重视的池家第二子,大哥那人,心眼小,又自负薄凉,不是个能容人的……对比自己小三岁又样样出色的嫡出弟弟,很难相信他会喜闻乐见兄友弟恭……

    以梦里的情境看,大哥对他的亲兄弟亲妹妹着实无情,就算不说梦里的上一世,就这十三年的现实,荣娇也看不到池荣兴对自己的任何善意。

    “姑娘,您真想好了,嬷嬷不会再拦着,但凡事三思而后行,从坏处想,如果事发暴露,如果玄朗公子不可靠,如果夫人要大义灭亲以正家风,您要怎么办?”

    说一千道一万,她不是不同意,就是觉得风险太大,要命的事,万一露了馅……这比翻墙头私自偷出府严重多了!

    “嬷嬷,你觉得没有这些事,池夫人就没惦记着大义灭亲吗?”

    荣娇冷然反问,从小到大,她循规蹈矩不争不抢逆来顺受,只会时刻自省讨好亲人,得到的又是什么?

    爱她的,不管她是好是坏,一直是爱的;不爱的,任她如何跪添,依旧一心想要她死,既如此,又何必瞻前顾后首鼠两端?

    +++++++++++

    布置清雅的棋室中,一道俊逸秀灼的身影正跪坐在棋案前自弈,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一只闲闲地搁在大腿间,一只食指中指时而挟起白子放在棋盘上,时而拈黑子应手。

    室内幽静无声,只闻轻微的棋子落盘的脆响声。

    那双手,Jing致如玉,五指修长,骨节分明,节劲如竹,古雅天成,仿佛时间与权力打造的魔力之掌,只手间可指点江山,摘星落日。

    不知过了多久,弈棋人盯着盘面,眉宇间泛起一丝无奈,又是和棋!自己想赢自己或输自己,还真是不容易!

    “岐伯那里,安排好了?”

    清浅的声音响起,自弈的棋者站起身来,露出玄朗的那张俊脸,不同的是,这张面孔冷峻而威严,与荣娇熟悉的那幅温和面孔差之甚远。

    “是。”

    先前几乎没有存在感的阿金恭敬地回答道。“已将小楼公子的形容样貌吩咐下去,岐伯会坐镇那里,随时恭候小楼公子。”

    玄朗负手站在窗前,眺望着夏暮初秋的风景,台子搭好了,就看那孩子怎么跳了。还真一点期待呢。

    “公子,属下不明,能否请公子解惑?”

    阿金真心不明白,主子是何等的人物?居然会对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人儿这般上心?

    反常!忒反常了!

    虽然主子的行为,从来不是他这个做属下的能理解的,不过做为公子的心腹,他还是有必要虚心请教,以辨识这个莫名其妙的小楼是否存有歹念,是否是幕后有人Cao纵,或许会给主子带来危害……

    嗯?

    玄朗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怒自威。

    阿金的心就一哆嗦,硬着头皮道:“公子,属下想查小楼公子的身份底细,请公子恳允。”

    “不必。只是个有趣的小东西而已,无需防范。”

    谨慎是应该的,太过小心,草木皆兵就过了。

    有趣的小东西?

    阿金愣住了,您把岐伯连同晓阳居茶楼都指派给他玩耍了,怎么是有趣的小东西?而且,有趣的小东西是几个意思?

    阿金平时挺聪明的脑袋顿时不够用了,是把小楼公子当宠物养吗?

    主子何时添的这种怪癖好?

    “可是,他,来历不明,属下恐其别有用心。”

    玄朗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薄唇轻启:“胆小类鼠辈,他不是。”

    阿金傻眼了,主子,属下只是关心您,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与轻懈,怎么在您口中就类如鼠辈了?

    他呆怔怔的表情取悦了玄朗,冷峻的冰山似乎微化了些,前所未有地好心解释了几句:“……难得看到个合眼缘又心有不甘的小东西,顺手拉拨下,看他能走几步。岐伯闲得发慌又好为人师,送他个便宜小徒弟,事在人为,成了,是小东西的造化,不成,本公子也没损失。”

    玄朗自认向来不是个软心肠好施恩的善人,主要是看这孩子顺眼又有强烈的不甘之意,举手之劳,给他个机会,成不成,要看他自己的本事。

    反正就这么一次,成了,才有下一步,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最近不方便出京城,在大梁城呆得太无聊,遇到个有意思的小孩子,看他努力不甘心,如溺水之人递块木板,给对方机会是小,给他自己解闷是大。

    “公子高明公子高明,属下愚钝。”

    阿金拍了记马屁,心中却将信将疑,解闷逗趣的?那也用不着让岐伯出山吧?还拿晓阳居做筏子送人情?

    晓阳居哪里是生意不好?不是没人来,是根本不开门营业,不想让人进来喝茶,好不好?

    最重要的是,公子您是什么人啊,既然是无聊解闷的行为,每次遇到小楼公子您都冰山挂暖阳,所为哪般?既是将其做小宠物般,用得着如此迂尊降贵吗?

    心里纳闷,嘴上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他不需要懂,公子做任何事,他不懂没问题,只需要认真地听从绝对地执行就好。

    阿金知道,若无其他新的情况,小楼小公子的事到此为止,无需再谈,还是汇报正事吧。

    “……以上是近日的情报,另外京城有一桩争风吃醋的小事,涉及一众两派小辈,”

    阿金将最近两日朝堂内外的大事做了汇总之后,微带踌躇之色,公子日理万机,向来是由他和阿水两个将报上的情报整理分类,按轻重缓急汇总报于公子知晓,象权贵子弟争风吃醋这样的小事,本是没资格报到公子这里的,只不过他要说的这桩,涉及了近十个两派核心人物家的小辈。

    打了小的,惊出老的,处理不好,或许会引起两派新的纷争,而消弥文武之争力主将相和是公子心之所向。

    阿金偷覷了玄朗两眼,见他没别的表示,遂继续道:“昨夜在笑春|风,安国公府世子张津等人与林大学士的小儿子林立飞为争头、牌起了龃龉,口角推搡之间,有三人挂彩,王来山的三公子伤势最重,头破血流,右手腕脱臼,当场昏死。”

    “当时场面混乱,双方都动了手,又被有心人灭了片刻的烛火,谁下的黑手并无定论。据我们的消息,伤人灭烛的是池万林的三儿子池荣厚。”

    提到这个名字,阿金语气微顿,偷覷了一眼玄朗,仿佛在提醒他小楼公子身边的那个叫闻刀的随从十有八九是池荣厚的贴身长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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