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目光一寒,她立马转头看向章也。“章三公子,您真的误会世子爷了。方才我晕了过去,是世子爷奋不顾身救了我。您说的轻薄,或许正是杂书上记载的渡气救人之法。”章也犹疑在看看她,又看看萧翎,总觉得这两个人刚才在眉来眼去的,好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是这样吗?”“正是如此。”“既然你没事了,那我们就此告辞。”萧翎一把将章也带离。章也一肚子的疑惑,拼命朝谢姝使眼色。“小石榴,管他是不是渡气救你,他和你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千万不要放过他……啊……我说萧长情,你能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到底是谁不放过谁啊!谢姝无语望天。尔后又高兴起来。活着的感觉真好!突然萧翎回头,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她当即变了脸,回以一个谄媚至极的笑容。【多谢世子爷不杀之恩!】……两刻钟后,她回到留客居。“二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喘成这样,瞧着像是大白天见了鬼似的。”多乐见她满头大汗进屋,忙用帕子替她擦汗。她喘着气,暗道自己可不正是见了鬼,甚至比见鬼还可怕。屋子里的凉意让她缓过劲来,同时心里的那根弦一松,全身的力气仿佛被人瞬间抽空,挨着床沿就躺了下去。躲过一劫,庆幸与担忧各半。庆幸的是她对萧翎而言或许还有用处,所以暂时能保住一命。担忧的是她如今被人捏住命脉,往后怕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她缓过神后,让多宝给她备水沐浴。多乐一边忙活一边向她汇报,“二姑娘您是不知道,聚仙阁差点又出事了。白大姑娘之前不见了,听说是受不住暑气倒在了池子里,险些就送了命。幸好她身边的人及时找到,这才有惊无险。”看来这就是白蓁蓁对外的说辞。沐过浴,谢姝觉得自己好受了许多。今日折腾太过,她现在什么心思也没有,只想闷头好好睡一觉。这一觉居然睡得极沉,且一 夜无梦。当她被多乐摇醒时,还嘟哝着:“那些人又要搞什么事?”“不是她们搞事。”多乐一脸的焦急。“二姑娘,是出事了!”“出事了?出什么事了?”她瞬间瞌睡全无,坐了起来,脑海中一时闪过无数的可能,“嗡嗡”作响。“秦国公和秦国公夫人都来了,太妃娘娘命所有的姑娘都过去。”难道是事发了?她快速起床,更衣出门。……大胤有四大国公府,齐、秦、鲁、梁,皆是世袭罔替的爵位。然而历经近一百多年后,他们也逃不过盛极而衰的命运。各家有各家的颓势,以秦国公府为最。这一任的秦国公白荣被世人诟病的地方就是:宠妾灭妻。他的母亲萧蕙儿死得早,他自小被祖母白家太夫人养在漆下。白家太夫人怜他失慈,对他百般溺爱。后来他父亲的继室进门,又处处捧杀于他。一个溺爱,一个捧杀,他顺理成章被养废了。举凡纨绔子弟有的毛病,他样样不落,尤其是玩女人。此时他一脸虚浮地打着哈欠,心里还念着昨晚上新宠幸的小妾,对老太妃和他夫人张氏的寒暄显得颇为不耐烦。“你说你也是的,蓁儿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就说她人在王府不可能出事,偏你听风就是雨,如此冒昧地过来,也不怕让人笑话。”张氏被他埋怨了一路,此时也只能更加忍耐。“妾身也是慌了神,传话的人说蓁儿出事了,我如何能坐得住。”张氏瞧着是个绵软的人,说话也是细声细气。“舅母,还请您多多体谅。”老太妃笑道:“为母者最多忧,你也是慈母之心,我老婆子哪里会怪你。要说也是我们王府照顾不周,你家大丫头确实出了点事。原本想着送信给你们,没想到你们先上了门。”张氏一听,心又悬了起来。仔细一看自家女儿的脸色,确实比从前更苍白了些,当下连声询问发生何事。白蓁蓁声音也是极轻,说自己昨日身子不适走岔了路,原本想着靠近水边缓上一缓,却不想落了水,所幸红豆及时赶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张氏双手合十,“真是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啊。”“我就说蓁儿无事,若真有事哪里用得着外人传话。”白荣站起身来,朝老太妃行礼,“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告辞……”“国公爷且慢!”
有人站出来,众人看去,正是镇南王妃堂妹的女儿王瑶。“白大姑娘并非自己落水,而是被人推下去的。”所有人闻得此言,皆是大惊。老太妃面色立沉,看了脸色不太好看的镇南王妃一眼。镇南王妃又气又难堪。“瑶儿,长辈们说话,哪里轮得到你胡说八道。”“姨母,瑶儿没有乱说,是有人亲眼看到的,白大姑娘不是自己失足,而是被人推入水中。”张氏惊骇至站起来,忙问:“谁?谁看到的?”一个丫环低着头出来,“是奴婢,奴婢看到的。”这丫环是王瑶身边的人,王瑶对她道:“知书,你把你看到的告诉大家。”知书嚅嚅着:“奴婢看到白大姑娘和人说话,像是起了争执,便想着避开些,谁知没走多远就听到有人落水的声……婢当时吓坏了,没敢过去瞧一瞧。后来听人说落水的是白大姑娘,越想越觉得不对。”白蓁蓁的脸色更显苍白,面对自己母亲焦急心疼的询问,她几乎快要晕过去。“蓁丫头,你别害怕。”老太妃出声,“如果真是有人害你,我们王府一定不会姑息。你父亲母亲都在,你有什么话就说,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张氏问知书,“你可看清那人是谁了?”知书猛摇头,“奴婢没有看清,但奴婢记得她穿了一身绿色的衣裳。”谢姝一进来,听到就是这句话。很快她就听到赵芙的声音,赵芙说:“昨日穿绿色衣裳的,我记着似乎有两位姑娘。一位是白二姑娘,穿的是一身竹叶色的衣裳。一位是石榴姑娘,衣裳的颜色是柳青色。”“大姐,难道是石榴姑娘害了你?”白萋萋惊呼。“都怪我,都怪我,谁让我昨日占了诗画会魁首的名头,她必是对此忿忿不平。瞧见你落了单,便伺机报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白蓁蓁真的的快晕过去了。“不是这样的,你胡说,你胡说!”“不是她推的你,难道大姐想说是我把你推下水的吗?”白萋萋不敢置信看着她,满目都是痛心与委屈。“大姐,我知你平日里不喜我,但我们是亲姐妹啊。你怎么……么能这么对我?”白蓁蓁实在是站不住,靠在张氏的身上。“母亲,是二妹妹推的我,是她把我推下了水。我念着家丑不可外扬,便说是自己不小心落的水……”“大姐,明明是石榴姑娘推你,有人都看见了,你为何非要诬蔑我?”“石榴姑娘没有推我,相反……是她救了我!”“好了!”白荣一拍桌子,“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一家子姐妹也不怕别人笑话。依我看就是那个叫石榴的推了蓁儿,她人在哪里?我倒要问问她,为何心肠如此歹毒!”众人朝门口看去,看到了谢姝。谢姝在所有人的注目中上前,站到了中间。白荣眯了眯眼,眼神在看清楚谢姝的长相后闪过一丝邪气,“你就是石榴姑娘,是哪家的丫环哪?”无论是这名字,还是谢姝的衣着,确实不像世家高门里的姑娘。“回秦国公的话,小女出自谢家,是谢家女。”居然是谢家女。谢家还有这样的破落户亲戚。白荣装模作样,道:“你小小年纪怎么如此狠辣,诗画比不过我儿就心生怨恨,你说,是不是你把我家蓁儿推下水的?”老太妃的脸色变了又变。“方才你家大丫头可是说了,推她下水的是你家二丫头,小石榴恰巧经过,还救了你家大丫头一命。”“舅母,我知道您护短,但您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家蓁儿和萋儿是亲姐妹,萋儿怎么可能会害蓁儿。蓁儿这孩子常年病着,难免有犯糊涂的时候,我看就是这叫石榴的不安好心,你不能因为她姓谢就偏袒,那我可不依。”“父亲!”白蓁蓁拼着全身的力气,喊道:“我没有糊涂,我记得很清楚,是二妹妹推的我,她说只要我死了,她就能过继到我母亲名下,成为国公府的嫡女。若不是石榴姑娘救了我,我现在已经死了。母……亲,我说的都是真的!”张氏恨恨地瞪着白萋萋,她当然信自己女儿说的话。“国公爷,蓁儿不会撒谎……”“她是糊涂了!是不是你教的?你们就是容不下萋儿和婉娘,昧着良心在这里颠倒黑白!事实就摆在眼前,是这个叫石榴的害了她!舅母,您若不能主持公道,那这人晚辈就带走了。”他的目光落在谢姝身上,让谢姝一阵恶心。“国公爷,白大姑娘是你女儿,白二姑娘是你女儿,你信白二姑娘,而不是信白大姑娘,到底是何道理?难不成真如外人所说,你宠妾灭妻,竟然到了连脸都不要的地步!”“你放肆!”“今天我还真就放肆了!像你这样是非不分,满嘴荒唐之人,我就不应该对你客气。”白萋萋清冷的面上全是悲愤之色,“石榴姑娘,你怎么能这么和我父亲说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不知道你和我大姐之间有什么密谋。我大姐说是我推了她,又说是你救了她,这全是她的一面之词,请问可有人替你们作证?”一室沉默,无人应声。白荣得意地哼了一声,“不用再问了,就是这石榴姑娘捣的鬼。舅母,您若是还想包庇她的话,就休怪我不顾两家的情面了。”白蓁蓁拼命摇头,不停地否认,但白荣压根不看她,那让人难受的目光一直粘在谢姝身上。谢姝恶心至极,咬了咬牙,“你们不会真以为除了知书,那里再没有人经过吧?我告诉你,还有人看到了,他可以为我作证!”所有人齐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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