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更差,几乎是一副被气绝的样子,生动形象地演绎了什么叫“怒极反笑”。
他都笑着点头了:“很好,很好。”
舒梵此刻已经知道他在生气了,但他不说他因为什么生气,她当然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只能像只小鹌鹑似的杵在那边,跟他大眼瞪小眼。
于是,李玄胤就更气了。
半个时辰前,他去寿安宫看望贵太妃时路过御花园,听见两个宫人在碎语,声音还挺大。一人说:“卫大人与裴大人是旧识吧,听说以前还有婚约,怪不得如此亲近。”
“这日我去中书省置换文房时还瞧见他们二人并肩而行,很是亲密。”
“他们是不是……”
一人嬉笑着回头时瞧见了他,吓得忙跪倒在地,高呼万岁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李玄胤彼时已面罩寒霜,脸色铁青。
周边都跪了一片,唯有刘全小声道:“下人都是胡说八道的。再说了,怎么就这么凑巧叫他们瞧见了,还在这御花园大肆宣扬。”
李玄胤自然也知道事有蹊跷,但无论如何,心里这口气也是不顺了。
他当即让人仗责了这几个嘴碎的宫人,勒令不准议论内官,可回到宫内时,仍是耿耿于怀。
理性上知道这事儿不实,多半是有人指使挑唆,感性上又实在烦闷。
无论如何,她这日和裴鸿轩在一起是真的,相谈甚欢也是真的,这点旁人可没冤枉她。
见他半晌不说话,眸色跟淬了冰似的,舒梵也意识到情况不对,柔柔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她的声音娇软柔媚,还带点儿不谙世事的天真,双手无措地叠在身前,就这么望着他,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审判,无辜极了。只是,仔细看神色可没有半点儿意识到错误的意思。
都是套路。
李玄胤冷眼望她,不为所动:“你今天去哪儿了?”
他这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着实惊到舒梵了,可思来想去自己今天实在没做什么啊,怎么又惹到他了?
她笑眼弯弯地伏低了,柔软的双手搭在他膝盖上,仰起脸颊:“办差啊,还能干什么?”
舒梵皮肤白,脸颊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清亮通透,白生生的,雪白的脖颈纤细修长,仰起的弧度也是极为优美的,仿佛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她给人的感觉就是香香软软的,让人想要揉一把。
等了半晌不见他有什么反应,因他坐在逆光里,她有些分辨不清他的情绪,舒梵眨了下眼睛。
头顶一道沉甸甸的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她脸上,人却是不动的。
舒梵吃不准他的意思,迟疑着准备起身:“陛下要是不想看到我,我出去便是了……”
“坐下。”李玄胤往后侧了侧身,刚毅冷峻的面孔在日光里隐现。
他起身点了一盏油灯,用手虚拢着。
将暮未暮的黄昏时分,室内门窗紧闭,本是一片沉寂的昏暗,这会儿却倏然亮堂起来。
舒梵忽然有种无所遁形的局促感。
她迟疑地转回去,干巴巴站在那边,目光正对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他此刻倒看不出有什么生气的迹象了,只是如常般淡漠,信手将那盏油灯搁到了案几上。
但舒梵直觉自己刚才察觉到的不是假的,他确实是心情不佳。
她这会儿是真的有些紧张了,在他审度般的目光下极力维持微笑,可笑久了,脸颊就有些绷紧僵硬,看起来颇为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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