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域。
“要进来坐么?”这一句问话完全是脱口而出,且丝毫顾不得是否合乎事宜,言边问着齐斐,边自动朝里侧侧转了三十度身体,让出了足够容齐斐通过的空间。
等到这一系列的语言动作自发进行完毕,有关“访问礼节”的内容在天外转了一圈,才终于飞回虫长官的大脑里,他迎着齐斐看着他的眼睛,不动声色补上一句:“我觉得进来说话更好。”
走廊本就容易拢声,宿舍楼的墙体隔音效果虽然说不上糟糕,但也绝称不上顶好,齐斐想要与言谈论的话题也确实不适合就这么站在走廊上说,再综合考虑到高等虫族敏锐的视力听力,齐斐答应了这番“登堂入室”的邀请,在虫长官更亮了一度的“虫rou探照灯”下走进对方房间。
言在齐斐走进房间后说:“抱歉,没想到你会突然找我,就没怎么打理,可能有些乱。”
齐斐扫视了一圈对方口中“有些乱”的房间,深觉要是这样井井有条的房间都还算是有些乱,那么他家某几位队员的房间在不做内务检查时恐怕就没眼看了。
其实虫长官这番话语里的重点是“你过来”和“打理房间”之间的微妙关系,然而思想品德测验向来优加的齐斐同志正直到了实物与包装不符的地步,他即使听出了话里的不对劲之处,却也不会主动深入联想,更不会顺应孤人寡虫的当下情形接上几句适宜的话。
齐斐只诚实的赞扬了虫长官的内务水平:“不,这里非常干净整洁。”
尽管这接话没有完全符合言的期待,但他眼底仍是多了一点笑意。
齐斐在扫视房间时便注意到了那张紧贴着墙壁的单人床——它现在或许更应该被称为单虫床,他一眼辨认出,那张床紧靠着的那侧墙壁正好就是横隔在他们宿舍之间的墙壁。从床头到床尾,两张床的摆放水平齐平,假如它们之间没有那堵分离了彼此的阻隔墙,齐斐毫不怀疑他的床一定会和言的床紧紧并在一起。
齐斐假装自己没有看见床旁墙壁上那醒目的电源线与悬浮显示屏,他看着眼前等待着他开口的言,终于将话题引入正题。
“现在才问这个话题或许不太合适。”齐斐取出那张被开了个“小窗口”的纸张,“我们是不是曾在哪里见过?或者说,您曾经在哪里见过我?”
齐斐确信自己在过去的外出时光里没有见过言,他对言的主动靠近一头雾水,并从对方的言行里捕捉到了这位虫长官似乎十分熟悉自己的蛛丝马迹。今日的会议室谈话与后勤员交给他的这张纸让齐斐忽然意识到,他过去一直被局限在了“他们曾经见过”的固定思维里,跳出这个定式思维圈,将双方曾经见过这一条件剔除,将对方一切行为的前提试建立在言曾在哪里单方面见过他的条件上,这样的推导同样说得通。
甚至比原先的假设要更合理。
齐斐自觉自己仅是问了一个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用点头摇头也可以作为答复的简单问题,可站在他身前的虫族却像被难住了一般安静许久,只用一双幽蓝的眼睛静静凝视他。
仿佛过了一循环时那么久,被小小一个判断题难住的虫长官终于动了动嘴唇,他的眼底带着一点让齐斐莫名的复杂情绪。
“是。”言说,“我曾单方面见过你。”
齐斐下意识的追问:“在哪?”
“在另一条时间线上的另一个宇宙里。”像是自己也觉得这个答案不可思议,言轻轻笑了一下,“我见过那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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