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丢进火盆中,让民间的一幕幕与那粗糙的纸张一起化成飘舞的灰烬。待環環醒来,她一定会哭闹,那个时候就告诉她这是一场梦。她是永平朝的公主,民间的种种对她来讲原该就是一场梦。
等她再长大些,她自己也会把这段故事,这一天当作一场梦,无论她心中是不是真的明白。永平朝的公主要嫁给一个和她门当户对的男子,嫁给一个这朝中的青年俊杰,这是她从出生时就注定要走的路。就像自己一样,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留下子嗣,看着他将这万里如画的江山四平八稳的坐下去,直至千秋万代。
注定要走的,摆不脱也挣不断。
手,在抚到封面上那模样如神像、画得粗糙可笑的人物时却怎么也撕不下去了。
仿佛身上的力气全部被抽空一般,承启坐了下来,民间廉价的油纸伞似乎没有遮住那漫天飘舞的牛毛细雨,身上的衣衫仍是冷的、chao的、Yin暗的,即使是在这奢靡的宫殿楼宇中也暖和不起来。承启放弃了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气,随手找了一方黄绫,将书粗粗包了包,压在了環環的枕头底下。
永平朝的皇帝病了。
其实也说不好是生病,太医院的太医们号过脉也会诊过几次,却仍在为皇帝的病情争论不休。只知皇帝每日总是懒懒的提不起Jing神,补气养血的方子吃了不少,各地珍贵的药材源源不断的送往京师,仍是不见效果。皇帝亦一反当年勤政的模样,批着批着奏章便开始怔怔的出神。
太医们开始着急,朝中的臣子们更着急,比他们还着急的人是庆国公承康,从他不顾祖宗那非诏不得入京的规矩强行留在京师庆国公府的事上便可窥一斑。据京师那些达官贵人们私下议论,如今庆国公与朝中重臣们为了皇帝的病,走访的次数也比平日里多了许多。
皇帝自己却不甚着急,承康一直留在京师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却没有说什么,承康与朝中肱骨之臣来往频繁的事情他想必亦有耳闻,却也不曾表示过反对。皇帝这种近似默许的态度令人生疑,亦令朝中一些臣子们开始摇摆,大家似乎嗅到了这平静空气下的紧张气氛,皇帝一直没有动作,谁也说不好这背后会不会有个陷阱等着如今蠢蠢欲动的人们傻乎乎的跳进去,毕竟,如今坐在皇位上,大权在握的人是太子时期便可轻轻松松将先帝遇刺身亡的事一笔带过的李承启。
但皇帝也许是真病了。
他上朝的次数比以前减了许多,奏折批阅的速度也慢了,最近也很少在御书房中接见他的肱骨重臣。从太医院到福宁殿的轿子车水马龙般的走着,药是一碗一碗煎好送来,却仍是不见起色。
后宫仍无子嗣。
皇帝大行的事不知是哪个先讲出口的,却如一场山林野火般烧遍了永平朝的朝廷。朝中的臣子们总是喜爱、也擅长未雨绸缪,大家不约而同的恍然惊觉,皇帝如果大行,如今能继承这永平朝正统的只有他的亲弟弟李承康。
恍然惊觉的人,当然也不仅仅只有朝中的臣子。
福宁殿内。
仍是炎炎的夏日,以翠竹为屏障的福宁殿透着不同于外面的清凉与幽静,微风过处风声竹影隐隐跃动,浅浅的Yin影投在来访人的脸上,是异于眼下福宁殿主人的Jing明冷静。
“二哥近来身体似是有些不妥,朝中已是议论纷纷了。”福宁殿内的宫女已全被主人摒退,兄弟两个面对面坐着,相互打量的目光中,友善的少,审慎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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