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席,好好庆祝一番,也算是镇上多年未遇的一件盛事。
阿俏则亲自拟了菜单,拜托舅父舅母出门采买。她自己则点了镇上几名不错的帮厨,在宁家院子里支了大灶,开始准备她自己的婚宴。因是招待乡里乡亲,所以阿俏也亲力亲为。她手艺出众,镇上不少人都知道,纷纷赶来道贺,这为宁家也挣了不少脸。
只是阿俏有时候却会心生不安,祖父阮正源说过的话会在她耳边反复回响。
她有时候会问自己,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么?
如果真的有命运,在浔镇遇害殒命这件事,到底是会落到沈谦头上,令她痛心断肠,孤独终老;还是她会重蹈上辈子的覆辙,丢下她的亲人与爱人,从此魂飞杳杳。
早先沈谦答应过她,一定会事事小心。然而随着在宁镇的时光一天天流逝,阿俏觉得自己心底越来越不安定。
“夫人,您见到小爷叔了么?”
问话的是阿仲。
他寻思了很久,小爷叔的妻子该称呼什么,想了半天没想出个合适的称呼,只能随大流称呼她“夫人”。
阿俏心头一震,问:“没有,怎么,你没跟着他?”
阿仲说:“小爷叔说他去办点事儿,很快就回来的。”
阿俏心里一紧,连忙问:“他是坐车离开的么?”
阿仲点点头,挠着头说:“我看小爷叔的车子已经回来了,所以我以为他在这里。原来您没见着啊……”
阿俏一听就已经知道不对,一转身,赶紧往镇子东面泊车的地方疾步赶过去。
宁家出门就是小街,街的另一边就是河。如今这街上正摆着流水席,不少慕名而来的乡亲见到阿俏,都连声向她道喜。阿俏只得一一点头致意,待挪到前面一座石桥那里,她一转身上了桥。待下桥来到对岸,阿俏已经心急如焚,沿着河边的石板路,飞快向东狂奔而去。
上辈子的情形依稀还在眼前,只是恍惚中这一世换做了是她,一路狂奔,努力想要阻止悲剧的发生。
她一路奔至镇子东头。省里日前就将公路修到这里。沈谦他们从上海开车过来,车子就泊在这儿。
阿俏跑得岔了气,双手使劲掐在腰间,忍着痛,顺着一辆一车辆车地找起来。
“阿俏!”
有个人唤她。
“有信哥?”
阿俏忽然见到宁有信出现在眼前,心头一阵欣喜,一时连岔气疼痛都忘了。可是下一句她就开口问宁有信:“有信哥,你见到士安了么?就是……就是沈家二公子,现在是,现在是我的先生。”
宁有信听见阿俏提到“先生”二字,略皱了皱眉,随即点点头。
“我知道他在哪里,你跟我来吧!”
阿俏一听这话,反而警觉起来。
“有信哥,不会是你,不会是你……”
女人的直觉几乎是天生的。阿俏本能地觉出宁有信有心对沈谦不利。她睁着一对明净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宁有信。
这少年人却冲她坦白地一笑,向她伸出手:“阿俏,你难道还信不过你有信哥么?”
阿俏心想:她怎么会信不过?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哥哥啊!
可是要她就此伸出手去,就此将小手交到宁有信手里,她却无法做到。
岂料这时候,宁有信突然向前一伸手,扯着她就往浔镇的小街小巷里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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