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信从没听过的温柔,那人的身影已经离开了屋子。
水温似乎颓然冰凉。莲信的泪终于肆无忌惮地滴到了水里。她索性把脸没到了水下,她觉得,这样就不会哭了。耳边咕噜噜的水声,胸口处的疼痛冲击着她的灵台。
明明没有心,没什么还会心痛。
陆风渺站在奈何桥头,熙熙攘攘的魂魄经过这里赶去投胎。年老的,年少的,哭泣的,沮丧的。
孟婆汤是种好东西。
永业郡内,太守府一片缟素。白纸灯笼被春风拂得左右摇晃,纸钱一把一把被掷上天去,再纷纷扬扬飘落在地。府门大敞,素白的棚子搭满了大半个院子。正厅灵床上躺着一人,两个丫鬟在灵前的院子里就着乌黑火盆一张一张烧着纸。浓烟燎燎,片片黑色的纸灰漫天四散。
空气被烧灼得膨胀。供桌上的香烛贡品似乎都在扭曲地摇晃。
府里显得有些空空荡荡。李更坐在偏堂里捏着一只杯子,眼神无比空洞。眼下的乌青和眼角的皱纹显得他苍老了许多。
自李芸失踪那日起,先是家丁后是府中亲兵,他们几乎扫遍了整个永业。他是多么希望自己的女儿是与情人私奔了,只要她还活着。
昨日一场大雨将许多上符禹山的赶山人逼到了山脚破庙里。他们在那里与一具女尸共度了一场夜雨。
棺木采办得匆忙,或者说,一切都是如此匆忙。
匆匆扯下了红帘红灯笼,未过几日,又急急忙忙结了麻布缟素。
粗略布置的灵堂里火光闪烁,李芸端正躺在正中,一片红布搭在脸上,五官微微隆起细小弧度。
米色的云锦上是掺了银线绣的一双白鹤,一鹤展翅欲飞翔状,一鹤引颈,片片羽毛泛着柔和的光芒。脚下祥云似是流转一般,更兼周身所织各式暗纹花团几百余处。深竹月色的包边上首尾相接的繁复祥云纹饰。交领左衽。镇袖上鹤穿青松两团左右各一,纵是江南的熟练的织女绣娘也足足要赶上半月余制这样一件深衣。这是太守嫡女的礼服。
本因着过于素雅要再制一件,不想正好用做了如此。也罢。
仿佛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眼前便已经是如此景象了。昨日似乎还不愿嫁人的膝下小女,转眼便穿了凤冠霞帔满含泪水地跨出府门,进了花轿,又转眼面如死灰的回到了府中。
如今,她已在那儿躺着了。以后,没有以后了。
一切都是如此猝不及防。
卯时刚过,便有樵夫赶来急拍府衙大门,说是在符禹山下的破庙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府吏大致询问了状貌急急通报太守,李更面色一白,自知是不好了,但还是不敢相信。
直到,十数亲兵抬着一副简易的棺材苦着脸回来,李更脸上的血色便彻底消失了。为首的是李更的亲信郑念,也是曾护送过李芸,此时他满面哀色,单膝跪于李更身前:“大人,节哀。”
苎麻白单颤抖着掀起,青白的脸上有些痛苦的扭曲。眼窝深邃,两颊凹陷,她已经这样瘦了。
李更掩好单子无言看了看天,声音嘶哑而虚弱:“说下去。”
“大人节哀。伤在颈脉,小姐走得并不痛苦。大人……”
李更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那人其实并没有如实告诉太守,他的女儿腰腹剑伤十数处,肝肠外流,他们足足收纳缝合了约莫半个时辰,又赶紧买来像样的衣服给李芸穿好了盖上白单,又匆匆纳棺才敢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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