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与雪染的。
雪染相伴身旁十年,教学相长。
那日清晨陆风渺在竹林中练剑,雪染一反常态没在一旁静静看着,而是随手折了一枝细竹飞身于陆风渺面前。
“师父可愿与我切磋?”
十年调养,雪染右臂的确如他当年所诺,日常使用无妨,但的确拿不了剑了。她手中一枝新绿,招数之间还可见当年的Jing湛剑法,但只剩一分力道。
一个剑花,陆风渺剑背轻轻碰了一下雪染手中竹枝,竹枝径直飞了出去,雪染唇角的笑意凝了一瞬,又恢复了平静。
“师父剑法徒儿自愧不如。”
“可还愿再习剑道?”陆风渺明知故问,雪染方才与他切磋笑得那样明媚,他很少看她笑的。
“想学又怎样,我这手怕是连软剑也拿不起了。”
“我说的是左手,从头学起。”陆风渺也不知从哪一把抽出一柄剑,握在雪染面前,“青冥于天山得了两柄好剑,送与了为师,一柄名霜诀,一柄名月隐。这月隐较霜诀轻巧不少,但质地中正,安忍明-慧,与你相配。”
“徒儿怕是不配。”雪染看着月隐,眸中似乎有点shi润。
然而陆风渺已然启了月隐剑鞘,剑身明亮却不刺目的光芒闪亮了雪染的眸子,她一时失神,陆风渺已经转身至她身后,将剑柄塞进了她的手里,握住了她微微发凉的手。
雪染几乎在一瞬间红了面颊,陆风渺贴在她身后,带着她一套剑势行云流水,她却是脱力一般。
“你紧张?”陆风渺的声音低沉,吹在她耳畔。
“我,我,师父费心了。”
雪染经此才知,十年前陆风渺学习剑术为何是左手持剑。他本来惯用右手的。
十年前,他就筹划好了此刻。他的心思,一直是她思忖不及的深沉。
雪染初习针法,扎的便是她师父。往往几针下去,陆风渺神色不变,只是指点她哪里力道不对,哪里xue位不准,雪染点点头。结果晚上拿自己下针的时候猛抽了一口冷气,疼。
她于陆风渺身旁见习,他总会让她亲自去切脉,会不厌其烦地叮嘱她修剪指甲,有时她没有诊明温寒虚实下错了药,他也会板着脸让她一遍一遍改下去,直到她发现了自己的错误。
那个看起来不比她大几岁的少年人是他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那晚雪染坐在院里的莲池边失神。他养的一池红莲,一如雪染自己。她才意识到,陆风渺一直将她保护得这样好。莲叶田田,花苞皆合拢了,胖嘟嘟的,透着火艳的红色。
雪染嘴角含笑:他大概早就知道了吧,自己是个莲妖,红莲。那年渡雷劫失败,她鬼使神差爬进了这个院子,那时一心要走,却没想到后来住了十年。
她看了看自己右臂上无数的细小针孔,笑意愈深:渡劫失败,这是否就是天意。自己大概无论如何也不能飞升了,她几乎可以感知到,自己的身体里似乎压抑着别的东西。每到月圆之夜,她都会失去自我,往往转日醒来,她看着自己的满身干涸鲜血,只是一边流着泪一边拼命地搓洗着自己。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自己不是妖魔,不是妖魔。
她的旧宅就是她的囚牢。铁栏,锁链,石床……陆风渺一直问她为什么总是一身鳞伤,她怎么会告诉他。
十年前的那个雪夜,那道人要杀了她。雪染虽不能动,但心底是明白的。她几乎要认命了,那道人说的不错,她为何月满杀人,还不是因为怨气缠身。没有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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