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洞里,狂笑而回。张小九嗤笑道:“你看得这样清楚,若我真在杀人,怎得不上去阻拦,还一路跟到野狗洞”,那闲汉梗着脖子涨红脸,半天憋出一句:“你不是邪道么,谁人不怕”。
张小九问道:“你说那野狗子吃大姐,且说说那狗子的皮毛花色,洞里是否有它狗”,又说:“我杀人定有凶器罢,是刀是剑,几寸几分”,那闲汉被逼急了,说了个“一只黑皮癞狗,三尺长剑”。
那闲汉刚说完,堂下就有叫花笑道:“那瓦子附近的野狗全是黄灰的,哪有黑狗,我张三吃了多少狗rou,还没见过黑狗哩”,那闲汉听得,补了句“许是黄灰的,看得不甚清楚”。
谁知那叫花又笑道:“噫,我竟记错了,记得那里都是紫狗,哪有黄灰的”,那闲汉本要张嘴答“许是紫狗”,却被刘无赖剜了一眼,噎得咳嗽起来。堂下众人见了,哈哈大笑,还有叫花帮腔道:“甚么紫狗黄狗,是他自家吃了人怪在狗子上罢”。
胡县尊见这些穷贱嘴里抹油,各种瞎扯,全吐不出个清楚证词。若要判这邪道,那证人却前后矛盾;若这邪道无辜,那大姐又是谁杀的。正头疼间,却见郑师爷回来了,偷偷进言,那县尊听了,立刻抖擞起来。
只听得这县尊说道:“刚才仵作验了,刘大姐是被三尺长剑所伤。先不管是甚么野狗,这凶器没差。张邪道,你今日起就拘在牢里,等宣判罢”。
张小九听得不服,喊道:“那血rou一团,骨头零碎,怎验得是三尺剑所伤”,又说:“我被诬告便罢了,王东家有甚么罪”。那县尊却不理他,只令衙役将这两人投进牢里。嫣娘因是女娘,不好在公堂上抬头说话,听得这判罚糊涂,也呼起冤来,却被那公差捂住嘴,拖进牢里。
堂下众人见状,都喧哗起来,谁知那县尊惊堂木一敲,说是这邪道的凶器已符合,王狐狸说不得背后搀和,两人扣下日后再审。因这堂退得甚急,叫花们还未出手,就被公差们赶到一边。丐帮张小三气得咬牙切齿,叫上弟兄们,赶到王家酒楼寻王老娘说道。
话说张王两人一路挣扎,被丢进一个恶臭小间里。那公差本要揩油,却被嫣娘一口咬到手上,便甩了个耳刮。张小九去拦,也被打倒在地。那公差踢了一阵,踢得爽利,才哼了声走了。
嫣娘忙去看那小九,却见小九满脸是血,一动不动。嫣娘边哭边摸出绢儿擦血,却见隔壁有个黑黢黢的人盯着自己,说道:“你只顾哭他,却不顾自个。那宋大看中你的皮子,今晚就来jian哩”。
☆、第45章 姚黄落淤泥
话说嫣娘听得那黑黢黢的人说话,被惊了一跳。等细细看去,却是个女娘模样,全身腌臜,腿上流脓,形容可怖。
那女娘见嫣娘露出不忍之色,叹道:“前月我来时,还可怜旧人,今日新人也可怜我了”,又说:“这是你家官人罢,倒是个疼惜人的,我家那个一进来就软了,任我被欺负,还换到他牢,让那宋恶狗夜夜jian我”。
嫣娘见这女娘流下泪来,竟在脸上冲出苍白两道。那女娘抹了泪,又在地下抓把脏污,抹在脸上,说道:“弄得腌臜些,少受那宋恶狗的罪,你也赶紧涂上,说不得那宋恶狗嫌弃,今晚能放过哩”。
嫣娘听得心惊,又见那污秽甚是恶心,恶臭扑鼻,说不得是排泄之物,顿时呕起来。等消停下来,因自家露丑,忙向那女娘道歉。谁知那女娘道:“这里还讲究什么礼数,熬日子罢了,就算活个一年半载,也受够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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