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那杜三,等了两日,见张小甲气吁吁报信,本以为是有了回复,谁知那小甲寻个背人处,悄声说道:“舜娘子,昨夜有两人赶来,神色有异,求东家救他哩”。
舜娘奇怪,忙问缘故,才理出头绪。原来昨夜小甲刚栅好门,听得有人哭叫张掌柜郑大郎,便放他进来。谁知竟是一对书生夫妻打扮,还抱着个婴孩包裹,呱呱哭叫,像是逃难来的。张小甲以为是小九亲眷,便请小九下来。
谁知小九见了那书生,变了神色,忙迎入后院。嫣娘见得奇怪,也跟过来,本请那抱婴孩的女娘坐下歇息,谁知那包裹动了起来,竟爬出个黑皮,还滴溜着眼睛哩。
那书生见了,告罪道:“这一路乔装打扮,怕被认出,才借它妆幌子”,又说:“张掌柜认得不错,我便是那邹军师,今日犯了血光,还请王东家张掌柜救我一救”。
原来那邹书生见竹管送到,便抱着毛绒回屋眠觉。谁知到了后半夜,那毛绒将自家拱醒,引得自己往金独眼房里走。那邹书生本就是个纸糊的军师,在强人里格格不入,与独眼贼寇无甚交情,见这黑喵焦急,才耐着性子跟去。
谁知到了门口,竟劈面撞见个女娘,衣裳沾血,见人就刺。还是黑喵机警,将这女娘扑了一扑,才让邹生将刀夺下。
那邹生拧住女娘,又见屋里红通一片,便晓得祸事。那女娘被制住,又见邹生文弱面善,便两膝跪地,哀求饶命。
邹书生见得,只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也陷泥颇深,还是一同逃走的好。连那包裹铺盖都来不及张罗,只换身衣服揣着银,黑猫探道,一路混着过来。等到了城门,因孤男寡女惹眼,才扮作一家三口哩。
小九道:“你那竹管棉纸里,说强人谋逆,当家最近屡屡出手,不久便有大动。只是你为军师,供出他们,就算公堂对峙,也落不了好下稍”。
那邹书生苦笑道:“我也是心存贪念,才惹了一身sao。若那晚檐下一觉,不想甚么黄雀求子,第二日也早脱身了,怎会被他们逼迫。听那戏文里起义总有个军师,他们村村野野,不甚像样,我才被选中哩”。
“我落草莽,无权无势,只妆个样子。若真把自家当了军师,才叫昏哩,等官军一来,那几十人怎抵挡得住,还不如提前逃出,还有个后路”。
嫣娘听得,又问那女娘,说是县郊农家,姓程唤梨花,弟弟母亲在家。只是前月浣衣被金独眼瞧中,夜里来夺,谁知那强人黑了心肠,害了几家性命。
“那独眼老狗硬逼不成,又嫌我像死鱼,便请来花嘴长舌游说。都说我娘没福,可她活了这些年,平顺无难,怎得强人一来就这等下场,全都糊弄我哩”。
“他独眼老狗杀我母,伤我夫,我恨不得咬死他,怎会应承亲事”,程梨花恨恨道:“先前等我兄弟归来,报那血海深仇,谁知听那喽啰话头,竟同我夫家丧在林子里,被扔去喂了鱼。我骗那独眼老狗葬了母亲,夜里就捅他刀子,那老狗流了一地血,慌得我乱了手脚,才被邹大哥带到这来”。
嫣娘听得,叹道:“你俩没验那老狗死活,就逃到这里,竟是难办”,又说:“这几日先躲到地窖,等我去听听风声”,那两人拜谢不提。
舜娘听得此事,劝嫣娘道:“这两人做事疏漏,又犯了血光,何苦替他们遮掩”,嫣娘道:“也不是乱发善心,只是若要降了杜三,就应在这两人身上。听得杜三也是今年才来,强人里金独眼话事,若金独眼真被刺死,杜三定弹压不住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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