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兴起, 寒族便可出仕,否则任凭绝顶聪明,连个末等小官都摸不着。
这家业积累,定难仁善成事。安稳仁厚,只是自家不主动招祸,若要进取,定要夺他人之利。豪商一人发财,便要挤倒百余同行,这等险境,手段比良心更得效果,便是王家酒楼,也与清风楼好生争夺。
那等平民小户遇到豪族,自是破门;豪族相互倾轧,又是风雨。当初大楚建朝之始,人口不稠,田土均分,自是人人有得食粮,等过二三百年,大族占了田土,重税贪吏,逼迫小民没得活路。
若是有条生途,谁肯拿命去搏?偏这大楚百年,确立等级,上层向下层吸血,上压下,官迫民,就是山野草民,也有更孱弱的妇孺可欺。银钱白花花向上流,灾难苦痛转接到贱民,上流才能享得尊荣。
这等银钱向上流动,明面是赋税,暗里是民生,都有银钱向上进贡。君不见那寸金房屋,那薪桂米珠,油水全被商贾赚去。商贾又互争地盘,拿钱换权,将民脂民膏供给官宦。官宦想要上位,哪顾得仁德美名,势大者赢,自是少不了钱钞人情。
原来这等级制度,建国时期还不完善,那些贫寒小民,也能凭天资运气鲤跃龙门。等到后来,龙门越窄,等级越发严苛,轻易跨越不得。此时别说运气天资,只能同级沉浮,那同级间还有番较量哩。
这同级相较,也是势力相拼;若能吞下对方,更是增势。那等仁人君子,以德服人的,却是自送虎口。这势力一途,自家积攒也能赚得,只是过程太慢,真到存亡时节,哪里还顾得上。
若要扩大势力,除了吞噬对手,除了自家积攒,还能向下获得。那地主剥削佃农越狠,自家越富,才能镇住同行,雄霸一方。剥得的银钱,再买田土,扩大势力,若能攀上官家,吞下几家大户,才叫爽利。
那等心黑脸厚之人,俱选捷径,固守仁善的,日渐被挤,这便是善不长命,恶存千年。除非小恶遇到大恶,或贫民没得活路,揭竿而起,才惩得了恶。那等成功复仇者,均要更大势力,才出得恶气哩。
这因果报应之语,只是安慰之词,若要成事,须得涨势。那等塔尖之人,造个安稳平顺,又以风险相胁,压得小民不起反心。若是肚腹不饥,小民也似聋似哑;倘若没个活路,便是天崩地裂。
抑止民智,以愚黔首,才能保住上层位置。这民智不是肚中文墨,不是见多识广,而是自家看清本质,拿得主意。那等消息新闻,俱是人口吐出,都经过加工,删减几字,就能误导听众。那未开民智的黔首,人云亦云,昏昏沉沉,被人当枪使都不自知哩。
自那大楚建朝之日,上下层剥,越往后越是凶残,盖因底层被吸干嚼尽,不断有中层下掉,那上层瞧见,心中忧虑。层级壁垒愈加森严,若要跨层,需有比原先更大势力。譬如田租从五成直往上涨,最后恨不得敲骨吸髓,修魔为祸,或云:“国之将亡,其怪便生”。
塔顶之人瞧得,周边若有更弱邦国,或派兵攻打,或倾销商品,也算国家层级的吞噬,本国获取利益,层级压迫也会缓些。若无邦国侵略,量积质变,旧日等级崩塌,便有新朝建立。
这等灭国循环,无非是些快慢之分,几千年竟没个停时。若没这层层等级,没这上吸下血,劳者得其食,织者有其衣,谁又去□□厮杀。虽说大楚经济寰宇之最,也逃不过灭国之运,可见亡国惨状,不是物质丰富就能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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