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他这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心里默默咀嚼了一下,突然像是能明白对方这种感觉的由来。甚至有种共鸣不单单是因为上次,可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有这样一个人让自己陷入这种莫名的难堪里。
这种感觉就像,虽然自己一直知道自己身上掩藏了多少脏污和糜烂,但总是会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自己与其他人没什么不同,所有人都在生活的泥潭里挣扎,只是自己挣扎得力不从心而已。
但有一天,忽然有人将生活里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扯走,让自己人生和生活里最肮脏不堪的东西赤裸裸地曝露在世人的眼下,连最起码的自欺欺人都再也做不到。
这时候,心里所想的并不是扯回遮羞布,而是想将扯了自己遮羞布的人也给拉到泥潭里,让他也尝尝这种在泥潭里挣扎的滋味儿。
你是想报复我?双方诡异地静默了一会儿,高舜开口,说道报复两个字的时候,高舜莫名有想笑的感觉。
第八章
待到寒假过半的时候,中国的传统年便也就到了。
这样的节日除了能让天朝的铁路运输压力剧增以外,还会莫名带上一种红火、团圆和幸福的氛围,当然,这种氛围也并不是遍及每一个天朝人的。
流浪在街头的老汉和狗、为了每年年夜饭营销额的各大饭店、以及被迫加班的各种奇葩行业里的从业人员,几乎都是无法融进这个节日里的一批人。
哦,今天的他大概也算半个。高舜漫不经心地想。
因为有胡渣徐打过招呼,在过去的半个寒假里,他隔三差五地就会去俱乐部里玩枪,他现在基本已经能摸上真枪玩两发了,虽然离他真正想玩的那几把还差得远,但怎么也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反正有胡渣徐的照应在前,不怕最后玩不到,所以高舜也不急。
但今天才刚在俱乐部玩了一小会儿,图昆就带着伙计来赶人快过年了,今天是俱乐部最后一天营业,而且还只开放半天。
高舜跟着人群一起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里的枪,踱了出来。
出来后,满街张灯结彩,到处大红色的中国结灯笼和年终大促销的海报,来来往往的行人,无论稚龄还是老迈,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各个脸上都洋溢着一种高舜解读不了的笑容和满足。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高舜遽然生出一种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
他没有亲人,无论是做高舜还是做龚越,他都是独身一人。
大概也是这个理由,所以他比其他人更喜欢部队。部队里年年都是一伙大男人凑在一起过年,一边全员警备提高防御警戒,一边又凑在一起挤着时间吃吃喝喝。不管你有没有亲人,那一刻,在你身边的兄弟就是你最亲的亲人。
高舜站在马路豁口边发了一会儿呆,直到觉得脑仁里的血都有些冷时,他才重新迈起步子,朝最近的那个大型超市走去。
家里的存粮都消耗的差不多了,要去重新储备一点了。
路过中间的喷泉广场的时候,高舜一个侧目,看到喷泉前长椅上做着个他熟悉的少年。对方正很闲适而放松地半躺在长椅上。一如既往地霸道,一个人霸占了广场上最好位置的长椅,完全不给其他行人留点空隙。
他一手支在椅背上撑着脑袋,一手自然地垂着。双腿横在椅座上,一只腿弓着,一只腿平伸着。耳朵里塞着耳塞,应该是在听歌。眼睛正闭着,脑袋一点一点的,连带着他满脑袋五颜六色的杂毛也跟着一晃一晃的,很有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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