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就是后一种意思,只是心有顾忌,不敢明言。刘娟对陶然失望又无奈,只能紧紧地看着他。
但她的压力又不仅于此,因为她自己也清楚自己看的住一时,看不住一世,过了寒假呢,等陶然开学之后?盛昱龙要想去见陶然,开着车随时都能去,她还能跟过去拦着?即便她能跟着陶然去广州,又如何跟陶建国说?
陶建国肯定觉得她不正常了,要跟着儿子去广州陪读。
所以这一次看到陶然不见了,她才一下子失控了。她觉得她已经没有办法了,脱力地坐在床上。
陶建国关上门,在她对面坐下,说:“娟子,你跟我说实话吧,到底怎么了?”
陶建国就是再迟钝,也发觉出不对来了。
刘娟垂着头,却好像流不出眼泪来了,说:“我不敢告诉你。”
“如果你觉得你有能力处理好,不告诉我也行,但如果你觉得你实在没办法了,一定要告诉我。如果和我有关,你更要告诉我,别等到事情到无法收拾的时候。”陶建国停顿了一会,试探着问:“陶然做什么了?”
陶然在隔壁房间站着,他觉得很压抑,有些透不过气来。
恐惧和羞耻早已经被压抑和难受所取代,这几天刘娟对他的逼迫,那种看守犯人一样,草木皆兵的反应,都让他很难受。他从小过的太顺利了,没吃过苦头,也从没被人这样防备和看守过,何况这异样的眼光来自于他的母亲,最疼爱他的,一向以他为荣的母亲。
一种无法形容的苦涩,他觉得自己找不到出路。与其过这样的生活,他觉得还不如一走了之,或者就全告诉陶建国,让该来的都来,也胜过这样的熬煎。
亲人之间的裂痕是最痛苦的,因为彼此折磨,痛苦,没有谁输谁赢。这种僵持会让人在压抑中变的癫狂,想要尝试那些最冒险的,最疯狂的路。但冒险意味着无法承受的后果,所以又让人踌躇,因而更加苦闷,这是一个恶循环。
他正在卧室里站着,忽然听见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心里一紧,就见房门被陶建国推开了。陶建国的胸膛都在剧烈起伏着,眼睛几乎冒着火光,看他的眼神极为复杂,那既不是愤怒,也不是嫌弃,说不上来,却让陶然毛骨悚然。
“你……”陶建国指了指他,“从现在开始,你敢踏出咱们家一步,我打断你的腿。”
他说完扭头就走,陶然面色惨白,终于都知道了,终于都知道了,他本能地追上去,喊道:“爸,爸,都是我的错……”
刹那而来的恐惧,让他抓住了陶建国的胳膊,陶建国一把将他甩开,回头看他。院子里有些暗,陶建国眼中却有亮光闪闪,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泪光,雪花落下来,陶然一下子就哭了,说:“爸,爸……”
畏惧的,哀求的,甚至是后悔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打过你?”陶建国问。
刘娟出来拉住了陶然的胳膊,将他拽到身边。
陶然知道他爸爸要去干什么,所以一直喃喃地叫道:“爸,爸,我不跟他来往了,真的,我以后不见他了。”
这是人性的弱点么,不见棺材不掉泪,很多事,都只有发生的时候,才会畏惧,后悔。可重新退回去,回到刘娟苦口婆心地劝他分手的时候,他会听么?
人的悲哀和平凡之处或许就在于,会做一些很愚蠢的事,做一些愚蠢的决定,在明明可以做的更好的时候,反倒犯最愚蠢的错误。在旁人看来,或者在自己多年后回头看的时候,会想,怎么会这么傻逼,怎么会没这样,没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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