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人根本无法搬动,是暮寒与苏管家协助,母亲才达成心愿。”
楠木的淡香与满室的香灰纸烛气息混合在一起,苏暮寒跪下来往火盆里添着纸钱,扬起缕缕清烟,人如同笼在一层薄雾里。
灵堂内也有师父在念,诵经声伴着木鱼敲击的声音,还有阵阵哀乐夹杂其中,从院外断断续传进厅堂,各种声音杂在一起,听得不甚真切,无端添了哀伤。
慕容薇知道姨母一直是信佛的,她心念净土,日日颂读与。请僧侣替姨父超度,大约是姨母能为姨父做的最后一件事。
宁静的诵经声里,慕容薇诚心诚意地行着礼。姨父是值得尊敬的,对于西霞,无论是父亲还是姨夫,都做了最大的牺牲,只可惜上一世他们都选择了独自承受,种种的Yin错阳差最后铸成大错。
看看身侧,慕容薇还是从母后的微微颤抖中查觉到母后不常见的悲哀,抬起头望去,楚皇后的脸上只有平静的肃穆,却并无一滴眼泪。
生在皇家,除了享受无尚的尊荣,想来,也要付出常人无可比拟的牺牲,喜怒哀乐都不能完全属于自己。
二人祭拜完了,才由管家引路,苏暮寒陪着入了内院。
楚朝晖劳累过度,并未在灵堂前陪客。她从昨夜就未合眼,想勉强睡一觉,却是点了安神香也不管用。她侧卧在自己房里靠窗的矮榻上闭目养神,两位侧妃侍立左右。
满目的缟素,连平日常用的丁香矮榻上也挽了晃眼的白纱,有小丫头偷偷抹着眼泪,被楚朝晖身边的一等丫头明珠狠狠瞪了出去。
得了通传,楚朝晖睁开眼睛,抬起腿来想要下榻。满身的酸软,连孱弱的身子都支撑不住,摇晃之间又坐回榻上。
身上也是一身月白的素裙,以银线绣几朵木槿,外罩银白的雪狐领对襟薄袄,衣襟上盘着墨黑的蝴蝶扣,素裙腰间系一条阔阔的白绫,直逶迤到地下。
楚朝晖待要再起,已然跨进房门的楚皇后紧走几步止住了她,按着她的肩膀叫她依旧躺下。
两位侧妃领着人上前行礼,楚皇后随意挥手,免了众人的参拜,就侧身坐在姐姐矮榻之旁,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楚朝晖抬起一张素颜,雪白如瓷,双眸如墨,眼窝深陷,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眼泪。
依旧是美到了极致,依旧是房里有着淡淡的木槿香,慕容薇看着姨母露出如往常一般温暖的笑容,却如凋零的花,一瞬间就消散在唇边。
想起上一世姨母的惨死,慕容薇方才收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蹲下身来,抱住姨母瘦弱的脊背,哽咽着唤了一声姨母,已是泪如雨下。
“姐姐,伤心就哭出来吧”,望着有些木然的姐姐,楚瑶光眼中闪过悲怆,将姨母紧紧拥在怀中。
近二十载婚姻,只有苏暮寒一个孩子,这对至爱的夫妇该是怎样聚少离多。
苏睿两年进一次京,腊月回府,正月返程。每次姨母都是年前在十里长亭相迎,年后又在此处相送。
长亭古道、斜阳芳草,残枊暮笛,尽沾透姨父姨母离人泪滴。
慕容薇记得,崇明五年的夏季,姨父曾泒人接姨母去过边城。
那应该是姨父姨母最长久的相聚,姨母在边城过了仲秋,直待到边城雪飘,拖到不能再拖再踏上返程,回来时双目依旧红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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