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燕淮安答话,燕淮黎将她额上的布巾拿去,用手背替代了布巾探了探温度,起身将布巾规矩地放回到水盆旁的红木架子上挂着,“这天下若是谁敢给淮安泼上骂名,朕第一个要了他的脑袋!”
他又转回缓缓走近,明黄的袍子轻快温和,嘴角眉梢都是清浅的笑意“再说了,那祸国的名号也不是一个公主的位子就能捞得到的。惹得君王另眼看,日夜寻欢不问朝,朕的枕边人的骂名,淮安可不能随意往自己身上安。”
强词夺理!
即使恢复了些,脑子还是有些迟钝,燕淮安一时间想反驳又不知从哪里突破,圆睁着一双凤眼瞪着燕淮黎,较真却又无力。
燕淮黎被引得一笑,眸子里含了碧波万顷,“莫气,身子方好一些。”顿了下又接道:“若是淮安真的想祸国也是可以的,即便是公主,也有公主可以祸国的法子。”
这话里有深意,燕淮安觉着今儿这人不对劲。
很不对劲。
不会是发现了什么来她这儿试探的吧。
心回电转,她露出一个现如今已经不大使了的讨好表情,眉眼弯弯,目光依恋,难得的女儿家的仰慕,似怒嗔道:“淮安才不想祸国,皇兄再说淮安就要生气了!这燕回是皇兄辛辛苦苦呕心沥血治理的,淮安再胡闹,再混账也不会拿它来开玩笑。”
燕淮黎眸光不经意般垂下去又落在燕淮安的脸上,上前轻轻地给燕淮安理了理鬓发,“那朕已经开了玩笑,岂不是已经很胡闹,很混账了?”
燕淮安无奈地瞪向燕淮黎。
燕淮黎忽然大笑,“淮安这一病,倒是让朕想起了早些年的光景了。”
笑着笑着戛然而止,他的目光在燕淮安的脸上流连,手指也移到了那里,虚虚触着虚无,一声笑叹“一晃眼,你就这样大了。”
“是啊”
都这样大了。
早就让钦天监算好的百年难遇的吉日并没有因燕淮安的这场小风寒错过,两日之后,张罗了好些天的大婚有条不紊地进行。
火红的嫁衣绣凤烫金,雍容的妆容矜贵典雅,燕淮安被一袭红衣的温玥骑着高头大马从公主府里接出来,吹吹打打敲锣打鼓的队伍慢悠悠绕了半个燕京,才到了温府。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待到全放完了轿子的门帘才被人掀起来,隔着凤冠垂下的珠帘燕淮安能清晰地望见温玥的手,温实有力,伸在她的面前,她将自己的手搭上去,被人背在了背上,周围一片叫好声,燕淮安蔫儿蔫儿趴在温玥的身上打不起Jing神,病去抽丝,大抵如此。
温家的宅子偏僻冷清,格局不小,整体也不大,论其富贵,门脸内里都不能与青砖碧瓦金碧辉煌的公主府比。背着燕淮安稳稳地跨过了火盆,温玥将燕淮安轻放下,给她整了整乱了的衣摆,喜娘将一段红绸的两端分别递到燕淮安与温玥的手里。
再走几步,便能见到布满了红色的喜庆大堂。红桌红椅红喜字,上首的红椅左尊位坐着燕淮黎,罕见地穿了身儿红装,望起来唇红齿白,比不得温玥姿容之盛,却也是秀色可餐。右次位坐着一个身材魁梧伟岸的中年人,面容硬朗,剑眉鹰目,着一身墨色锦袍,不怒自威,气场极强,正是当朝的摄政王,蒋远山。
温玥无父无母,这高堂之位,也只能由这两位坐了。
一见新人来了,倒是常日里寡言的蒋远山冲燕淮安招了招手,先发了话,“过来,让本王仔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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