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放肆, 大人你才是真的放肆。”见他一时无话,月佼当即打蛇随棍上。
“今日在场主事的是罗大人没错吧?此刻是古西尘揭发我身份做伪, 我出言自证,也就是说,我俩开口说话,那是罗大人同意的呀!我可没听见罗大人同意大人你说话,你无端端开口吓我做什么?”
究竟是谁吓谁啊?!薛焕咬牙,心中恨恨不已。
真不知严怀朗是从哪儿挖出这么个……打嘴仗不按常理出招的小混球!
见他继续无话可说,月佼得意地挑了眉眼,唇角的笑意带着点小Yin险:“若是按江湖规矩来说,在场的老大都没发话你就胡乱插嘴,那是要挨打的呢。”
李君年倏地转身背了过去,以肩轻抵面无表情的严怀朗,整个后背都在轻颤。
薛焕瞪了月佼一眼,急忙转头对罗堇南行礼,正要解释,却见罗堇南抬手示意他噤声,于是忙不迭地住了口。
罗堇南望着月佼,唇角淡淡有笑,却叫人看不透心思:“你方才说,你之所以身份作伪,是朝廷的错?”
“对!”
此时此刻,月佼的脑中只有“我一定要留下来”这个强烈的执念。
她隐隐有预感,只要这场嘴仗她没有打输,罗堇南一定会让她留下来。
这毫无来由的预感催生了她一往无前的斗志,像个杀红眼的小豹子般,什么章法也没有,单刨出去的每一爪子都拼劲全力。
月佼不再理会一直怒瞪自己的薛焕,接着罗堇南的话道,“您可以派人去南边和北边打听打听,江湖人有几个知道什么叫‘身份户籍’的?我若不是略略读过些书,也不会知道,原来皇帝陛下竟说过‘惟才是取’这样的话。”
罗堇南略一沉yin,转头对执礼请示的薛焕道:“薛大人有话要说?”
得了罗堇南应许,薛焕这才转头对月佼喝道:“问世至今已有四十年,你不知道,你还有理了?”
月佼此刻正站着上风呢,浑身都是底气:“我就是有理呀!你是大大的官,平日里不出京,对吗?”
她扫了一眼薛焕的官袍,不太懂他究竟是个做什么的官,只能随口瞎蒙。
不过,还真给她蒙了个大差不离。
今日这场面上,有罗堇南、李君年、卫翀、严怀朗压阵,薛焕一个五品官是算不上什么,可确实也不是小官。
再则,尚书侍郎是文官职,确实甚少出京。
见薛焕默认,月佼理直气壮地瞪圆了眼睛,口中爆豆子似的:“找空你该出京去瞧瞧,许多人大字都不识得一个,哪里知道是什么东西?那么多人不识字,不是朝廷的过失吗?”
“一派胡言!”薛焕气得满脸涨红,“朝廷的官学难道是摆设?自己不求上进,还敢责怪朝廷不管?”
“不是摆设也跟摆设差不多了,官学大门朝哪儿开我们都不知道,上哪里去求上进?”月佼气哼哼道,“我倒是想上进呢,这不是正被你想法子赶走吗?”
“本官哪里赶你……”薛焕只觉胸口一股气血直冲脑门,简直要被这胡搅蛮缠的刁民怄得背过气去。
罗堇南摆摆手,举重若轻地笑道:“好了好了。”
月佼不确定自己这算不算吵赢了,为以防万一,她又郑重地朝罗堇南行了个礼,诚恳道:“您是帝师,自然懂得许多道理。您见过羊群吗?”
罗堇南不动声色地颔首,满头银丝在春日里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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