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与安纳斯同款式的手机早已丢失在两年前的车祸中,可他毕竟拥有过和安纳斯一模一样的东西,这份缘分盘根错节,终究萌芽开花,莫悱除了像女孩儿一般脸红心跳、暗赞月老,又能做什么呢。
但身处这般甜腻腻的恋情,莫悱也有自己的烦恼。他的直觉就像根拔不掉的刺,一直扎在他最敏锐的神经上,时不时就过电般刺激他一下,让他忽而头疼脑热,忽而寒意浸骨,浑身上下不对劲儿,只因为那宣泄不清的诸多疑惑。
他始终觉得,安纳斯对他有所隐瞒。也许关于祈月烬,也许关于祈月烛,也许关于他的父母家庭,也许关于他的身体状况——莫悱不明白自己看到的究竟是偶有Yin霾飘过的几近真实,抑或纯粹虚幻的海市蜃楼,因为安纳斯是如此的口齿伶俐能言善辩,莫悱又是个不愿逼急安纳斯的温吞性子,导致他一直问不出能完全消抹掉内心疑忌的答案,只能反反复复安慰自己:相信他。
刻意避退那些尖锐的问题后,莫悱发现,自己能找到的、与安纳斯的共同话题,真是幼稚乏味得可笑而可怜。安纳斯从不发送所谓的表情符号,发言回复也以简明扼要为第一宗旨,譬如“安先生,早安!”——“早”;“安先生,吃过饭了吗?”——“没”。
莫悱免不了失落,可真正要他说出个完整的恋爱计划,让他道明他希望安纳斯做到的、付出的,他又完全摸不清头绪。他一直以来都以安纳斯为中心,安纳斯给他光,他就发热发烫,生机盎然;安纳斯下点雨,他就shi淋萧颓,瑟缩凄寒:被动接受惯了,他便忘却了自己也是能提要求的智慧物种,只像个崇拜自然而心思简单的原始人,无所作为,更不敢有什么作为,只在忙忙中碌碌,茫然中坚持,烦恼上不了台面,却也极尽纯真与痴情。
到了十一月下旬,新的一周开始的第一天,莫悱照常早起,收拾好书包后蹑手蹑脚出寝室,去西区食堂点了块煎饼果子,扒拉完最后一角生菜,捧着杯热豆浆慢吞吞穿越小半个校园,前往公教三楼占第一堂课“投资学”的座。
胡杰克撸A.片向来睡得晚起得晚,尤纪则本周末就要考GRE了,忙着上新东方点题班,还得背着背那,晚上要折腾到凌晨两三点才睡,当然不可能挑起占座重任。于是莫大院花再次扛起了抢占百人教室前排的职责,心情淡定的准六点起床,天没亮就迎着仍未隐去的寒月出了寝室大门,去食堂晃一圈后步行前往教三,倒也自有一番独享校园静谧风情的趣味。
抵达了教学三楼,深蓝的天幕始透晨曦,天角的亮是淡白色的,好似能给予大部分人清晨正能量的去壳煮鸡蛋的那种白。莫悱踏上教三门前的阶梯,在呼出的白气中紧了紧安纳斯邮寄给他的手工红围巾,趁着头顶橙黄色的光线瞧了一眼左腕的“Salome”,发现距离教学楼统一开门时间的七点还差十多分钟,便又出了口气,掏出兜里的“Nokia”纯黑小板砖,拨通了联系人薄上排名第一的安纳斯的电话。
安纳斯是绝不搞彩铃那套花哨活计的死板人种。于是莫悱耐心的倾听一声接一声的“嘟——”,感觉那就像声声接声声的陕西号子,在荒凉的陕北高原上一声吼,山震水荡,不需要电话就能唤醒沉睡于山那头的心上人,自成一唱天下白的雄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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