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
“无论是对静仪, 还是对本宫,他都是如此……本宫并非恨他不信任,只是夫妻之间长年累月的猜疑、算计着实令人心寒。”
她的眼睫像是覆上了一层薄霜,说这些话时已然听不出喜怒哀乐。
傅成璧默然没有作声,听着惠贵妃静静道来,思绪不禁飘回到鹿鸣台。想想,她又何尝没有过如惠贵妃这般万念俱灰的时候呢?
惠贵妃压了压眼底的情绪,再度抬起的眸子里凝了冰般,镇静又冰冷,“其实想来也没甚么好心寒的,一切都是因果报应、天道轮回罢了。”
毕竟当初是向家支持了内阁的决策,才有了今日的困境,自然也该由向家人收拾这等烂摊子。
韩仁锋私下里做得那些小动作,惠贵妃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一再放任发展,就是在等着一场流民叛乱,好以此为由将他们一并收拾了。
如此一想,她和皇上原也没有甚么分别。
她愿意成全他,也想成全她自己。
所以在于存贤指认诬赖惠贵妃为元凶的时候,她想都没想,便将罪名认下。
一是因保全于存贤,才有可能将这群流民彻底肃清出京;二是文宣帝受此惊扰多时,牵连官员、道士数百者,急需一个人来喂他吃定心丸。
惠贵妃兀自苦笑几声,复而看向傅成璧,再道:“今日的果是本宫自己求来的,本宫自会同皇上好好讲清楚。”
傅成璧敬道:“多谢娘娘体恤,总不至于教成璧左右为难。”
“其实今日请你来,还有一事相求。”
傅成璧信誓旦旦地说:“成璧明白,我必会尽其所能照顾七皇子。”
惠贵妃摇摇头:“本宫是想求你做中间人,请段崇段大人收言恪为徒弟。”
傅成璧一下诧异地望向她。
窗棂上露出的一方黑影轻微一动,像风的声音轻轻吹拂而过。
灯台花芯儿爆出一丝噼啪微响,烛光摇曳伸长,许久才缩回原样。惠贵妃起身,利落地跪在了傅成璧的面前。
傅成璧大惊,赶忙上前去扶她,却教她轻轻按住了手背。
她道:“当日本宫罚你两鞭,削了你的公主头衔,实则是不想牵连你到此次事件当中。本宫愿你能念在这丁点儿的情分上,请段崇收言恪为徒。”
傅成璧蹙眉,急道:“这是段大人的事,与我又有甚么关系?娘娘若是真有请求,也该是求他。……您快快请起,成璧实在受不住此等大礼。”
“只要你肯开口,他必定答应。”惠贵妃一字一句地笃定道。
傅成璧手臂僵了僵,对上她深黑色的瞳眸,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松缓下去。半晌沉默过后,她坚定了眼神,敛衽跪下,说:“可我不能答应。”
“段大人心性赤忱,从不贪于功名,一心护持大周律例,只为给百姓一个公道。”傅成璧字字咬得清晰有力,“成璧曾去过大理寺,便听得一个守门老儿都在猜度段大人意图功名利禄,对大理寺卿之位虎视眈眈。可见寻常人尚且如此,皇上又怎会不忌惮?”
惠贵妃低下头,无奈地笑了一声,便知此事多半是不能成了。
她继续道:“娘娘来到大佛寺中避世不出,便是设身处地,又怎能再将别人拉入火坑当中?纵然是为了保全七皇子,也未免太过自私自利,令人不齿。”
傅成璧敢说出这样无礼的话,就已做好了惹怒惠贵妃的准备。她叩首,信誓旦旦地说:“成璧必然会尽力照顾言恪,但绝不会以此勉强段大人去做他不愿做的事。还请娘娘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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