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红了眼,狰狞地恼怒喝道:“傅成璧到底有甚么好?她除了拖累人,还能做甚么?傅家人根本看不起你,你要那样待她小心翼翼、卑躬屈膝……你是段崇啊,你记不记得自己曾经何等骄傲?江湖上那么多年奉你为盟主领袖,就算是朝廷都要礼让三分,何以到了她面前,就让你连尊严都抛弃了?”
原来在外人眼中,他是这等不堪的?段崇无言,听得这番话,实属啼笑皆非。
昭昭见虞君情绪不定,炸了毛似的不安,开始低呜乱叫起来。
段崇揉着它的脑袋安抚,对虞君没有要再解释纠缠的心思,淡声道:“等伤好了,就回六扇门休养。明月怀有身孕,大夫说宜清净,不宜劳累,府上不便有外客。虞姑娘,段某的意思想必你已经很明白了。”
念着多年的情谊,他对虞君已经表现出足够的耐心,若是换了旁人诋毁看轻傅成璧,段崇断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段崇语气中的冷厉锋芒毕现,令虞君有些不知所措,茫然片刻,她撑住自己身体里最后一分力气,却也压不住声线里的脆弱和颤抖,
“段崇,你欠我的!你欠虞家的!”
不到这最后一步,她绝对不会拿恩情来要挟段崇。可她实在太怕了,虞家只余下她一个,她不想一个人……
听言,段崇沉默片刻,极力抑下一腔窜动的怒火,将声音压得很沉:“除了明月,我不欠任何人。”
他将昭昭从肩上掂下来,扔到地上,一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吵嚷声。小厮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似乎很是着急。
段崇循声望去。
虞君看清有一人教人簇拥着走近了,她攥紧手指,目光中闪过一道冷光,上前一下抱住了段崇,哭腔不减:“寄愁,别走!”
段崇目光所及的高大身影迈过门槛,一下停驻在中庭前。
“小侯爷,郡主不在府上……只有……”神色焦急的管家喘着气解释,不敢阻拦,只能紧紧跟在傅谨之身后。
傅谨之立身在灿然的霞光中,红翎银甲,俊美惊人,入鬓长眉略微凝着,黑眸如深潭古井,看不出喜怒,却是一本正经地带着探究。
“!!!”
管家也愣住了,吓得大气不敢出,将头埋得更低,退远了好几丈,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段崇料定虞君是故意的,最后一丝耐心终于消磨殆尽,本就对旁人没甚怜香惜玉的心,这会儿恼怒起来,毫不客气地就将将虞君一把推开。
他多年养就的赤忱心性和君子风范,令他遵从本能做出了处理和选择。他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做出绝情的举止,只是对虞君冷声下了命令,“够了!”
这一声中的失望和冷厉,如浸了酒的火刀子翻绞在虞君浓烈的心上,又如沸油当头浇下,让她在这里的每一刻都似煎熬。
虞君失魂倒退数步,再忍不住汹涌的泪,转身跑了出去。
相比在场的人,昭昭可是最欢的一个。它能认得傅谨之,高兴满足地拿毛茸茸的身子和脑袋去贴蹭他的武靴,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只可惜,傅谨之的注意力不在它的身上。
段崇僵着个脸,对傅谨之点头致礼:“侯爷,何时到的?有失远迎。”
“不晚,没错过甚么。”他冷冷讥笑一声,“听贵府管家说,璧儿去佛寺上香祈福,不在府上。可惜了,她错过了一场好戏。”
段崇听出他尖酸的话锋,颇感无力,只道:“一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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