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那句她一直担心的“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你怎么现在才和我说?”话来。
她迟钝地“嗯”了一声,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在屋里头如无头苍蝇般团团转了好一会儿,才将那些早做熟了的事情准备好,又站着发呆一会,她突然想起自己进来时候的疑问,不由走到门口,找了门旁的小丫头,悄悄问:“刚才是不是有人过来了?”
守门的小丫头迟疑了一下,小声说:“是有的,是棠心姐姐呢。”
绿鹦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感觉,半晌“唔”了一声,再回屋时看见书阁里的身影,只觉似被一重重帘笼遮着,叫人实在无法看清。
红鹉跪在地上。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三个人呆着。
坐在炕上的老夫人,站在一旁的朱嬷嬷,以及跪在地上的她。
自从她将这段时间以来姑娘所有的行为一一告诉老夫人之后,房里就再没有一丁点声音了。
她跪着,地上的凉气从膝盖处直透入骨血,可这点冰凉并没能浇灭她身体及脸上的燥热。她听得清楚,自己的心脏在自己将话说完之后就“咚咚咚”地直跳,不能看见的脸颊也一阵一阵地发热。
自离了院子之后的庆幸在这个时候已经全化作了惶恐与担忧。但红鹉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再做什么了,她只能保持着禀告那些话时的姿势,跪在地上,感觉着身体与脸颊的热度,感觉着四肢与牙齿的颤抖。
老夫人撸下手腕上的佛珠。
她的眼皮耷拉着,被层层皱纹覆盖的脸上看不清楚神色。就是一旁的朱嬷嬷,也只能看见自己的老主人在数着珠子。
一颗,两颗,三颗……一百零八颗。
又从头开始。
一颗,两颗,三颗……
如同幸福与不幸的差别那样,冷清的家族有着同样的冷清,热闹的家族却有各种不同的热闹。
不独湛国公府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怀恩伯这里,最近邵劲的院子几乎每天都要由邵方带来一顿热闹,似乎上次被守在院子里的下人软硬兼施地推出去之后,这位还才九、十岁的公子哥面子上很过不去,因此几乎隔了个一两天都要带上一群人,也不进院子里头,就在外头或调笑或戏谑,不将邵劲激出来不甘心。
呆在周围几乎一群神经病的环境里,邵劲早在三岁到五岁这两年的时间里就将自己的心脏与Jing神给锻炼出来了,任何关于自己的咒骂他都只把门窗一关,或者呆在屋子里头,或者直接跳上树去,反正不接腔不出面,这样最多半个时辰,外头的人就要嗓音干哑的没趣离开。
不过今天有点不一样。
今天邵方带着一群人来到院子外,也不说那些撩拨人的话,只冲院里头笑道:“好弟弟,母亲拿了个名帖,再过三五日就要去国公府参加春日宴了,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吧?我告诉你,是湛国公府举办的,那徐家每年都要举办两次宴席,一次春日宴,一次秋日宴,遍邀京中官宦人家的子弟女眷参加,是京中数得上的宴席,有几次连公主都请来了——你想不想一起过去见识见识?”
位于府中角落的狭小院子大概静了几息。
正在树上咬叶片晒太阳,还用手指挡毛虫路挡得不亦乐乎的邵劲听清楚了对方的话语,如身下安了个弹簧一般刹那自树干上跳起,蹬蹬几下跑到枝叶稀疏的地方,冒出头去问邵方:“你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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