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啊,身体吃不消了。”
众人巴不得白家俩老快点离席,他们好恣意地吃酒玩笑,于是纷纷跟白天明抱拳道别。白家老爷子因为若昭的死哪有心情听马家人在席上大放阙词,白天明的提议刚好遂了二老心愿。于是蹒跚起身,随着白天明回二楼房间去。
席上玩笑继续。
“大姐夫,你说你该不会真的在外头有女人了吧?”
“这衣服就是那女人送的吧?”
“我们大姐没有这种眼光。”
“大姐的眼光全放在挑男人上了,挑衣服她是个外行。”桌上的女人们除了闷头吃饭的柔桑之外全都起哄得厉害,而白天朗对着马茹芬投去一抹鄙夷的目光,便对众人流露爽朗明艳的笑容。
马茹芬急红了脸,她豁然站起身,道:“弟妹,你们说什么呢?你们姐夫怎么可能在外头有女人?这件衬衫就是我买的,我之前去上海旅游的时候买的,你们姐夫一次都舍不得穿,非得留着过节才穿。”大家在马茹芬十分严重的辩解里噤了声,马茹芬也觉得自己悲哀,为什么要撒谎?到了这般田地,为什么还要顾及该死的面子?是,白天朗在外头没有女人,他是在窝里头吃了不该吃的草。
“大姐,我们开玩笑的,你干嘛当真啊?”弟妹们讪讪然地解释。
马茹芬也觉得没趣。柔桑已经起了身,并不跟大家告别,就兀自离开了饭桌。看着她婀娜娴静又不失性感的背影,白天朗的魂儿都要跟着飘走了。而马茹芬心下憋屈,她就这样让柔桑看了一场笑话,她知道天朗的这身行头其实是柔桑挑的,这两人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当着她的面秀恩爱,完全视她为空气。马茹芬真想哭,却不能当着娘家人的面哭。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这样委曲求全地呆在这没有温暖的白家?就是为了白太太的名分吗?白天明虽然待她好,却只是小叔子。这个世界上应该待她好的人是白天朗,他才是自己的丈夫。可是这个丈夫已经满门心思都放在别的女人身上,能给她的只有冷酷和白眼。或许是她自作自受吧!夫妻生活的前二十多年,她有着富家千白的娇脾气,跋扈骄纵,以致现在白天朗反戈起来,势头凶猛。今晚的白天朗是给她面子的,甚至从没有在马家人面前这么给马茹芬面子过。只是马茹芬心里明镜似的,白天朗之所以愿意坐在饭桌上被马家人取乐,完全就是为了显摆身上那件衬衫,那件毫不起眼的白色衬衫真的那么了不起吗?真的像弟妹们说的那样,衬得白天朗的气质卓尔不凡起来吗?她不甘,她不情愿,她真想一头爆发出来。可是她还是隐忍地坐在年夜饭桌上,挨到弟弟们酒酣耳热,微醺告辞。
“姐夫,千万不要为若昭的死而迁怒姐姐,孩子,还是可以再有的,姐夫,你还年轻,宝刀未老,百发百中……”马茹芬的大弟满心关切,却是酒话连篇。白天朗一直隐忍地微笑着,客客气气送走了马家人。当所有喧闹退去,只剩一室冷清和一桌狼藉,白天朗的笑容也跟着隐去。他瞥了马茹芬一眼,就兀自上楼。看着他的修长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马茹芬跌坐在客厅的沙发椅上,泪水终于浮上了眼眶。此时此刻,她虽然浓妆艳抹,盛装打扮,却掩不住中年丧子的悲凉。她想念若昭,在这千家万户,父慈子孝的时刻,她想念她的若昭。于是,她拿出手机,给司机老白挂了电话,她要去墓园看她的若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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