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场第一次遇见亚历山大时的情景——
当时他们聊到了赌船之于阿克夏系统的合法性问题。亚历山大对于阿克夏系统提出了质疑,认为无法对赌船加以制裁的系统并不是万能的,还有另一种凌驾于系统之上的超然存在。
而同时在场的沙弗莱则提出了“病者生存”的理论,认为世间的一切、包括“病痛”在内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如今回头想想,沙弗莱说出这一番话多半是基于他自己的切身体会,是失明让他“看清”了他身边世界的真相。
如果更进一步延续沙弗莱所谓的“病者生存”理论,是不是能够将亚历山大也看作是病毒的一种。阿克夏系统一直默许他在自己地盘里生存,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将这个病毒释放出去,成为撕裂西西弗斯的杀手锏。
至于宋隐记忆深处的那扇黄金大门,又是为亚历山大这样的人提供的陷阱。总有一天,亚历山大将如扑火的飞蛾一般,如约回来打开那扇门。而到那时候,等待他的,除了他一直以来所渴求的真相之外,一定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别的他所无法承受的终极……
想到这里的时候,依偎在床上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寒噤。
“我有一种感觉……”齐征南缓缓开口。
“一物降一物是不是?”宋隐抢在前面替他把话说了,“就像游乐园里的旋转木马,猫追着老鼠、鬣狗追着猫、然后是豺、狼、虎、狮,和大象,哼哼,也不知道追在咱们屁股后头的又是什么东西。”
“在生命中,最微不足道但有意义的事物,也比最伟大但无意义的事物更有价值。”
齐征南揉着手中细软的头发,嗅闻着与自己相同的清爽肥皂香气,一边低声嗫嚅:“想要打败我,那再简单不过了。就让我一直沉溺在这一刻,永远不要再和你分开就好了。”
“我也一样。”宋隐璨然一笑,然后主动抓过齐征南的胳膊,撑开的手掌,轻轻摩挲着掌心里那只漂亮的蓝紫色闪蝶。
“看,我和你早就已经在一起了,不是吗?”
————
这是宋隐作为噩梦执行官,滞留在炼狱里的第二年。因为西西弗斯作乱的缘故,今年的炼狱里没有举办元宵灯会,与之相接近的西方情人节也跟着一起被错过了。但是作为补偿,春分的那一天,炼狱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节日灯会。
执行官广场和十二条生肖大街上彩灯高悬,往日无星无月、寡淡沉寂的夜空中,也飞满了金红色的孔明灯。
在这片人工的五光十色下面,是刚刚经受过一波严峻考验,甚至痛失去过不少战友的炼狱执行官们。即便疲惫与悲恸并未完全消散,但是每一个人的眼眸依旧被灯火所照亮,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动能。
而青羊大街尽头的夜莺咖啡馆二楼,郁孤台战队自春节之后的第一场聚会,就在花海边的露天茶座上进行。
送走秘银、迎来闪蝶之后的退伍,已经通过“滚石”行动接二连三的战斗迅速地培养出了全新的默契。如今,他们已经开始商议吸纳更多新的队员,逐步恢复郁孤台战队昔日的荣光。
不过,这时候的他们,还并不知道——
七天之后,炼狱游乐园会重开、赌船再度“盛大出航”。出售各种珍奇商品的小街人流攒动,而赌场里依旧响彻着筹码的拨动和赌徒们的欢呼悲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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