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後退、那个眼神,也许不该那样解读。
至少好几个凌云帮他按摩的时刻,他细心感受过了,这个男人,只要他好,什麽都可以,根本不管他到底是什麽样子的。或许一如在大桥的那个时刻,从来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崩毁过。
但他逃不过自己。
凌云也许真不觉得他脏,他自己却还没办法放过自己。那些过去,是他自己看不淡走不过。
有个夜晚,他听到凌云跟他说,是我欠你的。一阵泪意涌上,他很想说不是你欠我的,却说不出口。
这一切太错综复杂,太多理不清的是非。
并不是你欠我,只是我还不能对自己释怀。他在心里这麽回着,睡意袭卷而上,淹没在梦里。
在东京待得愈久,他就愈想念妈妈。郑恺年也很会抓时间,某天就发了个讯息给他,说阿姨很想你。
他让自己走到阳台,打电话给郑恺年。
「能回来吗?」郑恺年问着他,劈头就问。
「嗯。」陶君平很轻很轻地回着。
「君平,我有些事想跟你说。」郑恺年淡淡地说起大地震的那天,一早他对杨敬谦发了脾气,说不想再看见杨敬谦的事情。「我想,人总是会在激动的时候犯一些错,我很谢谢他没有因为我说那些话而不要我。」
陶君平静了静。他懂得郑恺年在暗示些什麽。
「恺。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怪他了。」说不定我真正怪的也不是他。陶君平顿了顿,继续说:「但……我还忘不了他那个後退,和他那时候的眼神。并不是他的错,而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这回换郑恺年安静了很久。不同的时间,他们这对好朋友,却走上相似的路。他知道一切只有等陶君平走过。
「我等你回来,君平。」
陶君平笑了。「我会尽快。」
他跟凌云提了他想回台湾了,当然他省略了他想念的人就是妈妈的这段话。脑海里想着要买些什麽给妈妈好,凌云好像问他能不能给他一起住,他还来不及回答,凌云就又问了一次。
他还忘不了那互相伤害的日子。但现在似乎又没有那麽糟。於是他回答了随你,把一切的决定权交给凌云。凌云想来,就来吧。
凌云很久都没有让他做些什麽。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看着行李,他就想动手,没有想到凌云会连行李都不让他整理。
「我不是废人好吗?」他笑着对凌云说道。
那一刻,他看到凌云的眼睛瞪得很大,是惊讶的表情,应该是很开心吧。他想了想,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对凌云这样笑过了。
我要对他多笑一点,如果他喜欢的话。陶君平这麽告诉自己。跟着凌云一起回到台湾。
就算是自己选择要回来的,他还是害怕踏上这片土地的感觉,这块土地充满他太多的回忆,旧的又叠上了新的,在飞机上他一颗心高高悬着,紧张到连笑都笑不出来,飞机餐也一并拒绝了。
但当他真的踏上台湾,那感觉又不一样了,他说不上来,原来那些害怕,像是完成一个高难度的跳跃之後好不容易站实了,被另一种终於做到的安稳情绪给取代。
他先探望妈妈和郑恺年,又进了家门,看到凌云把装满日日春种子的透明小瓶子放到他手里,他整个人完完全全松了下来。
种子黑漆漆的,彷佛芝麻般的大小,看在他眼里却彷佛闪烁着光芒。他看着那种子,又望向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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