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恢复平静,最后还是根生咬咬牙跳进了大沟。
郑援朝吓得大叫,一个劲儿往根生大哥方向递送船桨。
这段水域情况复杂,即使村里头水性最好的人下沟里游泳也不会到这边来。
水面雾气茫茫,除了水花拍击的声响外,少年郑援朝什么动静都感觉不到。
好不容易,根生大哥拖着人够到了船舷。两人一个拽,一个推,总算将一心求死的女人挪到了船上。
待看清女人的脸,根生跟郑援朝俱是吃了一惊。
他俩都认识这个姑娘,大队小学当代课老师。女知青出身高级知识分子家庭,是整个大队开会投票推选出来的工农兵学员。
今年国家恢复高考,公社每个大队都选派一人去县里头参加选拔考试。女知青考了全县第一名,已经顺利地被江州大学录取了。
少年郑援朝为年轻的女教师高兴。因为她家庭成分不好,靠推荐上大学基本没可能。
乡亲们也喜欢这位文静有学问的女先生。
录取通知书送达的当天,生产队长做主,借着双抢给广大社员同志鼓劲打气的理由,特地杀了头上年秋天养的肥猪全队庆祝。
推荐上大学的名额都是有限的,普通农民怎么可能摸得到边。与其便宜公社干部家的孩子,不如让凭本事考上去的代课老师去上学。
现在,代课老师难道不应该收拾好行装,准备奔赴大学课堂吗?为什么又会跳河自杀?
然而此刻并非追究这些事的好时机。
根生大哥赶紧将船上的铁锅倒扣下去,翻过女人的身体,让她的肚子顶着锅底控水。
女知青嘴里头吐出两大口水之后,终于悠悠转醒。
只是自从睁开眼睛的瞬间起,她就始终抿紧了嘴巴一语不发。
无论少年郑援朝如何好奇追问,她都毫无反应,好像魂留在水底下一样。
根生到底年长十多岁,已经成婚生女,自然知道的事情多些。他猛然想起广播里头说的“白卷英雄”,蓦地反应过来。
这次考试成绩作废了,上大学还是靠推荐。大学没权利做主要谁,到底谁是大学生,依然由公社革委会主任说了算。
好不容易挣脱开来的女知青,又一次被打进了泥坑中。
根生给郑援朝使眼色,阻止了少年人的好奇心。他只含混地用总理的话安慰女知青,一个人的出身不由己,但道路可以自己选择。
女知青古怪地笑了声,喃喃自语般:“杀了我们全家,我还要感恩涕零。真是荒谬,恶心的荒谬,肮脏的荒谬。”
郑援朝不明白这位年轻的代课老师到底在说什么。
少年看着对方消失在集市中的背影,担心她会想不开,再一次跳河自杀。
根生沉默许久,只能摇头:“没事,她就是一时间脑袋转不过弯来。今天的事,咱们就当不知道,谁也别说。”
少年郑援朝疑惑,却还是听话地点头。
当然,他也没了跟人议论的机会。
因为从此之后,他再也没见过这位女知青。直到秋收,他才听村里头的其他知青说起,她上大学走了。
少年人疑惑,她不是上不了大学才跳河的嘛,怎么又能上大学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只有郑大夫才知道。
那年九月,在钢铁厂医务室工作的郑云被抽调去参与大学新生入学体检。
她见到了自己娘家村上的代课老师,妇科检查结果显示,年轻的女教师处.女.膜新鲜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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