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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祠堂,其实就是个小房间,上面供着祖宗灵位,前头摆了个蒲团。
秀芬阿姊显然也哭过,脸都皴裂了,脸上却挂着笑:“委屈你了,都是我不好。”
这句话触动了陈母的泪阀,她顿时泪如雨下,一把抱住秀芬阿姊:“我们女人的命可真苦啊。”
秀芬婶反过来安慰她:“男人的命就不苦嘛,都苦。你看人的脸,上面眉毛是个草字头,中间眼睛鼻子连成十字,嘴巴就是口,连在一起可不就是苦字?”
陈母笑着擦了擦眼,由衷地感慨:“你可真有学问,我认识的字都不多。”
秀芬婶婶笑了:“那你可比我强多了,我大字不识一个。这话还是从电视上学来的。”
夜深了,客人们都已经安歇下来。
陈志忠回小洋楼之前,悄悄拉着秀芬婶婶的手:“婶婶,我带你去苔弯玩吧。我也让你看看宝岛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跟妻子商量好了,蜜月就是去彼此父母家所在的城市,看看对方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地方成长起来的,陪着对方去重温一切印在脑海中的记忆。
其他的地方,他们也不稀罕。
青海有山有海,有各种大自然鬼斧神工留下的痕迹,已经够让他们惊叹的。
“婶婶,我带你去吃我国小门前的牛rou面。他家的牛rou面味道特别好,几十年如一日,分量超级足。”
陈志忠絮絮叨叨,越说越兴奋。
他想让身边所有亲近的人都能与他的成长产生联系。
婶婶肯定想去苔弯的,他一定要带人生去见识宝岛。
然而秀芬婶婶却摇了摇头,笑着看这个兴冲冲的孩子:“我不去啦,我年纪大了,会晕船的。”
“没事,我们直接从南宁坐飞机。”陈志忠快活的不得了,感觉存在心里头的疙瘩终于解开了。
既然大家都不是坏人,既然大家都没做坏事,就该这样坐下来握手言和啊。
秀芬婶婶仍旧摇摇头,笑着看这个孩子:“我不去苔弯的。”
那是陈阿柱妻子生活的地方,她去的话,叫人家妻子如何自处?
“人言可畏。”秀芬婶婶摸了摸陈志忠的脑袋,“你要体谅你妈妈的不容易。她很辛苦的。”
她去苔弯的话,要以什么身份过去?人家会笑话的。
志忠妈妈又如何在朋友面前立足?人的嘴巴是刀啊,唾沫星子是毒蛇汁,伤了人都轻描淡写。
能做到这一步,是因为他们一家人都是菩萨转世,心肠太好了。
能这样,她很知足。
秀芬婶婶人坐在祠堂里头,又给公婆敬了一炷香。
青烟袅袅升起,头发花白的妇人喃喃自语道:“你们不用担心了,柱子过得很好。这家人都是通情达理善良的好人,他们没让柱子吃苦。”
现在,柱子回来了,带着儿孙在公婆面前都上了香,她心里头可算是踏实了。
年过七旬的老人慢吞吞地从柜子里头拿出做了一半的鞋垫,又开始在灯下一针一线地走起来。
其实她的眼睛早就看不清针线,然而就着模糊的影像,她也能畅通无阻地在鞋垫上飞针走线。
随着穿过的针线次数越来越多,那鞋垫上的海东青渐渐显出了轮廓。
它是那样的欢喜,身上的每一根丝线都散发着活泛的气息,仿佛翅膀一振动就能扶摇直上三千尺。
今天客人多,家里头大铺数量有限,林蕊夫妻俩只能分别带着儿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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