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眯眯道:“屋舍简陋,王妃莫要见怪,王爷晚些时候就回来,王妃若是有什么想要的,便尽管吩咐这两个娘子去做。”
姜毓点了点头,薛阳便行礼出去了,看着脚步匆匆,该是也有什么事情要忙。
这说是私事带她来拜见外家,可是祁衡一路上却也没有停下来过,哪怕是昨日夜里在客栈,也是大半夜还能听到他的屋子开门关门。
姜毓也不傻,知道他这回出来定是有其他不能叫她知道的事情在忙碌,那些事情她照例是不问的。
就像现下,姜毓在屋里头转了一圈,吩咐了那两个妇人打了热水进来,便让她们下去,自己关了屋门。
梳梳洗洗,又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出神一会儿,不知觉的,外头的天色就暗了下来。祁衡还是没有回来,两个妇人送来了晚膳,姜毓也不多问什么,兀自用了晚膳。两个妇人将碗筷收拾走,屋里又是一片寂静。
天还早,并不到就寝的时辰,姜毓也不困,若是平常在王府里的时候,这会儿不是在看账,就是在绣花儿打络子消磨时光,可这回出来匆忙什么都没有带,姜毓没有闲事可以做。
烛光一豆,照着满屋的清冷,姜毓早早洗漱完了,坐在床沿边儿发呆,手中着实无聊,拿了头上的金蝶簪子玩儿。
那金蝶簪子是她的陪嫁首饰,乃是花了重金让能工巧匠打造出来的,簪头缀的金蝶栩栩如生,蝶翼也做得薄如蝉翼,轻轻一拨,金蝶的双翅便微微颤动,好像振翅欲飞。
夜色微深,祁衡带着一身的寒气轻轻推门进来,屋内的烛光并不明亮,这一路风尘仆仆,他猜测姜毓或许睡了。
橙黄的烛火微弱,照着有些发黄的墙壁,原就装潢并不考究的屋子在这样晦暗的烛火下显得愈发简陋。
祁衡放轻了手脚开门,抬眼便见着坐在床沿边上的姜毓,披散着头发,缩着腿儿靠在床柱上,发愣地拨着手里的金蝶簪子。
那围着青色帐幔的拔步床就好像是一座囚笼,锁住了一个失了灵魂的木偶。
薛阳说姜毓并未在街市上散心,也就是好几个时辰之前她就被送进了这里。
外头的屋子里候着一堆人,薛阳忙碌地很,自没有力气分心后头的这个女主子。这个别院原就是很临时的联络点,一年也不过来几回,进出都是大老爷们,自也是没有什么人伺候的,那两个妇人是守院人的女人,目不识丁的农妇,姜毓与她们也说不到一块儿去。
也就是说,姜毓就这样一个人待了几个时辰,不生事,也不多事,就这样自己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几个时辰,就像是坐牢一般。
祁衡的心忽然很疼,让针扎一样尖锐又绵密的疼,狠狠的一下子刺痛,然后转化成深重的钝痛。
她太懂事了,从她进门开始便不曾有行差踏错,尽了全力地做着一个禄王妃的本分,听话地就像他的一个下属,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谨言慎行。
从肃国公府这样赫赫扬扬的富贵窝嫁进他什么都简陋的禄王府,从始至终一点儿索求都未曾有过。
他以前最喜欢的就是她安静地像幅画的模样,平心静气,不吵不烦人,可是现在只觉得心疼。
她也是会跳会骂人的,气急了能给他推进水里头,但很多的时候,九成九的时候,她都是隐忍,有时他能感觉她很气,像是能扑上来打他,可一下刻她还是那般柔顺贤惠的禄王妃。
到底是他,从不曾真心疼惜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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