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曾管过?老爷要打要杀,也该查明白了!”
这话却是实话,王夫人纵然恨得牙痒痒,也都是想着弄哑了卖出去或直接药死,不会费心费力的使人年深日久的折磨人。发落碧痕时,亦是如此,灌了哑药撵到庄子上做活,庄子上辛苦,料碧痕舒坦不了就丢到脑后去了。若非今日出事,王夫人几乎都不记得这丫头的名字了。
可碧痕貌美,被厌弃的美貌丫头落在庄子上是什么境地,这些深居后宅的夫人太太根本想不到。京郊的庄子庄头又是第一等的吃赌混账,赌输了喝醉了都会抽人撒气,他家娘子也是个恶的,戳哄着把碧痕收在屋里。那庄头耍鞭子时喜听人求饶,光打还不足兴,还花了银子从其他贵人庄头手里买了药,碧痕吃下去吐了几天血倒勉强能言语了。碧痕会讨好卖巧儿,初时不挨打的时候倒还过的,却不妨又碍了庄头娘子的眼。在庄头把银钱输光的时候,又戳弄着庄头把碧痕典给别人换银子,这言语多了,碧痕就落到了泥淖里头。
日子一长,颜色不在,这庄头急着丢开,就把她给了庄上的粪夫。庄头明白着不稀罕了,这粪夫又是个窝囊废,碧痕就成了人家鞋底的泥,谁都能踩一脚。更何况,都传言她原是府里的“副小姐”,吃金喝银,娇贵的不得了,引得是人都来欺她,仿佛这样,就像作践了千金小姐一般快意。
碧痕被折磨的有些疯,时常会嘶声喊些疯话。只是庄子闭塞,况且贾母从前处置老国公的通房也素喜将人打发到这里来,这庄上的劣习是久了的,庄人的嘴却比荣府严实些,碧痕的疯话一直没传扬出去。豪门世家都有一两个用以关犯错女眷的小庄子,这样的庄子,比专门关女囚的保宫狱还黑暗。若要探听各家的Yin私,从这样的庄子入手,其实比府里还要清楚。
黄太监管着皇庄,一个种胭脂米的皇庄离贾家的庄子不远,这庄头当日还典过几日碧痕,黄太监打听各家趣事的时候,这庄头就谄媚说了好些……黄太监令人把碧痕偷出来,五十两银子给她南边的家人,就换了碧痕一条命。
荣禧堂闹得不可开交,惊动了贾母才勉强按下去。一日都不顺,叫贾母也难受:“家生的一个贱骨头,闹出这么些事来!既已如此,叫人洗干净了门前头就罢了,十天半个月就没人肯记得!”
旁人记不记得,贾政不知,只他自己就过不了心里这个坎儿,往常还出去交游的人,这日过后,只窝在书房。荣国府的清客们见不着他的面儿,衣食住行开始都不大顺起来,不几日,就作鸟兽散了。
荣国府,贾政和贾赦俩兄弟,年过半百,倒益发像了起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进,只窝在自己院子里。
另一边儿,薛家下半晌才听说这闹剧,薛宝钗已搬进了蘅芜苑的,却突然得了“急病”,被薛姨妈急忙的接回家去。
——
不管荣国府如何愁云惨淡,六月十八,的确是个上好的黄道吉日。
湛家请的官媒人一早就登门,喜气洋洋的把写着朱绣生辰八字的洒金庚帖请来。
八字需男家去合,经过观庙卜问,供奉祖先,决定吉凶如何,成婚与否。可男家合完八字,若是吉利相合,也需把男子的八字庚帖送到女家,女家在三天内烧香祭拜祖先,若也无不祥之事发生,则此婚事可成。
因着前头冷子兴使坏那档子事,问名的这六日,湛冬一直绷着弦儿。
倒是朱绣,一面绣嫁衣,一面有些踌躇:“姆妈,我的八字……”这八字可不准,不止时辰不知道,还有这岁数,根据原身身上那荷包上绣的字,她自己的,只怕是实岁。
朱嬷嬷一笑:“无妨,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这卜算若真准,世上就无怨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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